红泥在前,落尘和莫染紧随其后,三人重回相涩园去找屈轶。未料屈轶昏睡中怎么也叫不醒,那模样比之当初去天台山上找玄绛那回更甚。
红泥见状不由愤愤跳脚:"这破草也太会挑时辰了,回回都是****闷头大睡!"作势恨不能上前踹他两脚才得解气。
"算了,让他睡吧。"落尘拉住红泥,替屈轶开脱道,"他毕竟不是你我,这一路撑着凡胎肉躯过来,也是和大家一样几乎不曾停歇,说起来还得怪我们不够体贴才是。"
红泥这才悻悻然放下了腿。
又问落尘:"那我们现下要做些什么?干等着开战?"
"出去打听打听,然后做些相应的准备。"落尘一边回应红泥,一边拍拍莫染示意她转身离开。
红泥后头跟上,追问道:"去哪里打听,又打听什么?"
"修罗来战,必定是最外围的守卫最先知道,也应是最了解对方进攻模式的。眼下无根无据又不宜喧哗,我们不如就去城外找那些守山神将做些打听为好。"
于是落尘三个出了天城去往须弥山巅,准备找那驻守四峰的药叉神将打听一些曾经的大战情形。
出城往南行即有高峰,将至峰顶首遇一头戴花鬘、发卷如螺的女将。
女将名娑你罗,右手持三叉戟,左手持海螺法器,身着红裙,冠有飞马纹饰,乃众生午时守护神。
几人见她容貌美艳、气质端庄,似乎并不凶煞难亲,便择了她先行打探。
上前施礼,寒暄几句后落尘问道:"我等听闻帝释天尝与阿修罗王大战,敢问神将,那阿修罗部众前来进犯时,大抵是何样情形?"
女将反问:"你们打听这些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听说帝释天威武,众将勇猛,所以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击退来犯的呗!"红泥措词恭维,指望对方一高兴能多说一些细节。
未料,那女将闻言头一扭,保持守卫姿态再没搭理几人。
落尘和莫染只得拽着险些跳脚的红泥再转别处。
一路走去,谁知那些神将皆无闲聊意思,寒暄尚能礼遇,一听要问征伐故事,全都立刻回到沉默站岗的姿态不再搭话。
落尘三个循着须弥山巅的高峰时走时飞,竟从南到北绕了半圈,也没见着个肯说故事的。
红泥心有腹诽,不由嘟嘟囔囔起来:"好心当作驴肝肺!若非不得去路,本大仙懒怠管你是战是和,是死是活!"
正不高兴着,忽见远处山峰上突兀着两团影子,远远打量一下,噗嗤笑开。见旁边两个不知他因何突然发笑,便朝前指了指。
落尘和莫染顺着方向看去。
初时只见两团毛绒绒的影子,未知究竟。再行仔细分辨一下,却见疑似两个人影结伴而立,面朝山崖外站着。只是那打扮稍显...特别了一点。
左边高挑一些的可能是个男身,穿了一件短毛衣裳,却是个衣裤连体的套装,身后挂着一条尾巴,脑袋上顶了个包头的狗头帽子。远远一看,就如一只憨萌的巨犬抬爪站着。
旁边那位身形略小一套,疑似女子,也穿了个动物造型的连体衣。脑袋上顶着鸡冠帽子,身上披挂了一身的火红鸡毛。
落尘掂量方才所见身上皆有生肖图案,猜疑这二人约莫也是同阶神将,便扯了扯红泥:"莫要笑得太放肆了,小心叫人听见以为你有意不恭。"
红泥稍稍收敛一下,道:"前几位不过冠饰上稍微蜻蜓点水暗示一下,他俩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属什么的?还有,裹这么严实,这是担心西北风吹太久受不得风寒吗?哈哈哈哈~"憋不住又大笑起来。
落尘和莫染虽不似他这般夸张,看那背影确也觉得忍俊不禁。
三人笑语未歇,忽然就见那两团毛绒绒的身影一个纵跃,跳下了山崖。
落尘和红泥、莫染对视一眼,连忙飞身崖边俯首探看。
却见前一刻憨萌的人影在须弥山下的半空中立地化形,顷刻就成了各着赤、青色铠甲的威武神将模样。然后一人持剑、一人持钴,御风朝北而去。
"急色匆匆,这是干嘛去了?"
落尘三个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就见青、赤两道激光如电凌空而来,那二人去而折返,片刻工夫又回到了须弥山巅。
回到山上却不落脚地面,径自又往高处天城方向驰行一段,然后立于空中双双拈花结印,似向天城内外发了个信号。
下一刻,就见东南西三个方向亦有光闪电驰,驱于之前那信号光团所在处共结法阵,笼罩而下。
落尘三人顿觉不对。
"#%&*..."红泥当即骂了一句,拽了莫染立地转身,连忙往天城处飞身折返。一边疾驰一边朝旁边跟上来的落尘嘟囔,"那什么舍脂当真是个乌鸦嘴,刚说大战这就来了?连本大仙都要质疑她是不是去通风报信了!"
抱怨中还没走多远,上空法阵运转,轰然而下一道屏障笼罩了仞利天城,也将落尘三个堵在了城外的半道上。
红泥气结,几乎又要骂出声来。
落尘拍拍桃花小仙的肩背,安抚道:"事已至此,我们莫若回去看看情形再作打算。兴许未必就如你我所想的那样。"
红泥看一眼莫染,朝他道:"要不,我俩在这里等着,你去看看就回?"
"也行。"落尘点头转身,准备折返崖边。
莫染随即跟上。
"喂,说好了我们在此等着就行了,你跟着跑什么呀!"红泥一把将她拉住。
莫染看一眼那拉扯的手,抬头反问道:"你信没有大事发生?若有大事,你信他能去去就回?"说完静静看着红泥。
"你能不能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弄得本大仙好像无情无义的小人一般!"红泥心虚,然后一咬牙一跺脚,反手扯了莫染去追落尘。
莫染被他拽着前行,微微一笑。
二人追上落尘,疾驰须弥山崖北岸。
抵达崖岸,见那青、赤两道神影依旧空中悬立,持续往天城上方加送法力维护。再朝崖下放眼环顾一望,只见远处天地一线中兀自横生墨色,又推着一条银线渐走渐近,渐近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