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快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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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魍魉半天不出声,孤竹道:"那鹑鸟原是天官,她的死本尊都替你担下了,这一桩却不饶你,你就想不明白?"
不明白。魍魉心中回道。
"那是天帝的人。"
"那又如何?不过一个小小仙童,难道还要我幽冥怕他不成?!"魍魉终于不服气地出了声。
孤竹冷嗤道:"小小仙童?当初就是这小小仙童冒犯了翊圣元帅,结果只是从天庭罚去槐江山神宫,还多了个官职加身。你比那翊圣元帅如何?"
翊圣是北极四圣之一,紫微大帝座下的将军。天界等级,三清之下是四御,天帝乃四御之首,紫微大帝仅次于之。
"臣不敢作比翊圣元帅,但是那仙童即便在天帝跟前再得宠,行走在天柱中进了六道,臣也需例行公事。"
"可你起了杀心!"孤竹一语道破。
"..."
"一个仙童,本尊固然不忌,但是却不能不给天帝面子。"孤竹见魍魉欲要反驳,叹气道,"现在才发现,你比右皇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若以一界论,酆都大帝独掌幽冥,地位超然。天帝之上却有三清,尚要忌惮于人。可是若以三界论,这天界虽不至于完全专权,却也是辖制了大半。
魍魉默然。
"本尊罚你,尚还不在这人情世故上,也不是怕了天界。这小仙童身世不明,天帝爱重却很显见,难保没有原因。当年为着一个天妖,三界大乱。难道你要本尊送人一个借口,让人讨伐幽冥,再来一回三界大乱,殃及天下苍生?"
魍魉这才明白,孤竹终究还是为了一个"不至人间横祸,累及幽冥"。
"你既起了杀心,本尊不能不断你这邪念。况,之前种种也是罪责不轻。数罪并罚,本尊可还冤枉了你?"
魍魉终于低矮了身姿,颓然道:"烦请帝君,臣自己下不去手。"
稍后,孤竹作法,雁翎飞离,魍魉倒地。一阵撕心裂肺地剧痛中,衣冠成灰,幽冥尊使化作地上一摊人影,形同泼地死水。还是躯体不全的残影。
无怪魍魉闻听摘走雁翎会大骇,这是绝命惩罚。
孤竹看着地上的残影,心有不忍,叹了口气继续作法。
随后,地上残影隆起,渐渐聚合成形,被塑成了一个普通的冥界小鬼差。长臂短腿,鼓突的眼睛和脑门。
法诀止,小鬼跪地叩首:"魍魉谢帝君恩典!"
孤竹道:"体谅你尚未酿成大错,本尊借一个躯体与你。你且好生思过,争取早日赎回雁翎,归位九影。"遂又安排了差事给他,让他自去。
外间守门的青姑,亲见魍魉魅影而入,此时出来个没见过的小鬼差,心知事已了结,遂入内。
孤竹见她进来,道:"今日之事,一概不准对外宣扬。倘若有人问及魍魉,就说本尊另派差事外出去了。龙香面前也不得多言,可清楚了?"
"青姑明白。"
孤竹思及一介堪当臂膀的幽冥尊使沦落成了小鬼,不免怅然:"唉,九影自打本尊造化而有,从来一体,如今却被本尊亲手弄残缺了..."
青姑劝慰道:"言行有失,这是魍魉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更怨不得帝君。"
孤竹闻言,恼道:"要赖那土地老儿!不是他怯懦怕事,知情不报,何以至此?魍魉若能早得警醒,决计不会沦落至今日!这天界尽用些不着调的人!"
孤竹其实无心贬谪于人,这是为了消减因魍魉而起的遗憾情绪,让土地背了锅。
而在这之前,其实孤竹也曾当着落尘几个说过类似的话,却是因自己身边都是些雷厉风行的,实在见不得窝窝囊囊之人。
那日的原话是:"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关碍天下社稷的两桩差事,竟是连着挑了许多的活宝担着。这一个软善到打个喷嚏都能惊着,那一个吧,又糊涂到被人卖了还能笑着数钱..."
话里牵扯的一个是土地,另一个是灶神。
民以食为天。
人界赖以社稷生存,所以敬畏土地,所以爱重灶神。
土地尚还好说,毕竟不是单枪匹马,且又不在要职。
而灶神,却只有一个。眼下担着这灶神差事的,又是个稀里糊涂的人。难免叫人腹诽。
灶神隗,俗姓张,字子郭,原是一介凡夫,因为机缘上了天,才担了这"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的差事。
凡俗之人成了神仙,原本是件值得拍手欢庆的事,不料这隗却常怀郁结。只因家有娇妻弱女,灶神难舍红尘。
天地有时差,仙凡寿不同。
这荣葆青春的事情,隗尚能为家眷尽力,唯独这寿考几何,他却做不得主。
原也曾想着助家眷修仙以延寿,奈何竟被告知无缘仙途。如此,那就不得不耍些人前不便提及的小手段了。
世人皆知,灶神平日只在人间记录功过,腊月才需上天。对于贪恋红尘的人来说,原也算是安慰。
只是,天上一月地上一年,他上天几个时辰,地上便是将近小十天。这么多天的时间里,什么不会发生?还不算有事耽搁。
所以,虽然上天时辰有限,可是每到述职之期,便是这灶神煎熬之时。唯恐自己不在,家中无人出了岔子。
真正愁煞了灶神。
更况,受当年仙妖大战波及,天庭里后来改了许多的规矩。他这述职之事也从一年一期调整成了每月一次。
如今需得月月上天,简直是月月都有那么几天。
虽有周期性郁结,但这灶神却很容易满足于家庭和美,享于生活乐趣。身在人间时,常爱带着家眷游历山河。
这日,举家同游,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积石山下。
积石山下原是张子郭旧居地,成了灶神隗以后,还有同乡给他捐钱弄了石刻,以示与有荣焉。
故地重游,难免兴奋。夫妻二人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给彼时还不曾记事的女儿们讲起了旧闻异趣。
话一多,忽而发现,原来早已物是人非。
张妻尚可,隗却看着妻女的笑颜,想着那些故人早已作古,触景伤怀起来。渐渐离开人群,独自踱步到了水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