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死物沉淀的银灰色,那道银光带着太阳投射银镜的明亮和活泼。
因着落尘刚从一道余晖下跨过,葆江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眼花,未作他想。
然,就在灵视将要收起时,紧跟其后的红泥忽然如同顶着一颗油光水滑的大橘子似地闯进了眼帘。
有夕阳余晖参照在侧,还能出现那样自成一体明晃晃的橙色,且是漂浮在体表十二分外,包裹着脑袋,直插气场的模样...
葆江知道,那是象征载体擅长愉己愉人的一种快乐的正向体焰。
遂觉,方才那道银光应也无关夕阳和眼花,这便重又审视起了落尘。
这一细看,顿起正视。
那是蔓延于头部体表一到三分处的银色体焰,代表着超感与灵性的觉醒。
体焰色泽有分正负,而在正向颜色中,又以金、白、银、紫、橙为贵,因为罕见。若将所有颜色按照上中下进行等级划分,金色和白色,绝对傲居榜首,因为它们的出现可能意味着载体具备了精神层次最高度地发展。
由于先前发现的紫色并不厚重,以致葆江见到银光划过时有些不以为然。如今证实了银色体焰确凿无疑,不免又带着三分猜疑和三分心跳加速,继续深看了下去。
稍后,果见金白二色。
前者位于头部上方七分向外,色如足金;后者略见环绕半个头部,形似高天流云。虽然暂时还不算强壮,覆盖和亮度甚为有限,难以一眼便觉光耀夺目,但不妨碍葆江为之喟叹。
这里的金白二色,意义有别五行,与幽冥帝宫西壁上的照骨宝镜所呈、酆都大帝司命魂眼所见,也并不属于同一个概念范畴。
体焰中的金色光彩,是振动频率仅次于白光的一种纯净能量,代表着源自于高层、高次元的智慧和学问。
随着载体的不断觉悟,它会由顶轮外援逐步蔓延向周身,直至看起来像似完全包裹了头部和身体。那将意味着,不仅是拥有它的个体成就斐然,还会因其普惠旁人。
而白光的出现,则意味着载体拥有了最高境界和天界的纯净能量,意味着觉醒和使命。随着载体提升的进度,它将逐渐环绕整个头部,终至包裹整个气场。
灵魂的理、智、性各主意识层次,构成了七个窍门。七个窍门各有颜色,海底轮主红,脐轮主橙,太阳轮主黄,心轮主绿,喉轮主蓝,眉心轮主靛,顶轮主紫。
当所有的颜色极致综合后,便会如正午阳光一般,化成一片灼目的含带金芒的白光。
体焰中呈现的金与白,是最为升华、最具包容和最有力量的色泽。
葆江从落尘的顶轮上看出金白二色后,默念着那些"最高、觉悟、觉醒、使命"等***再看时,竟见之前那几种颜色一起混入金白之中旋转扭动,而后发出了极光一般的神采。
内心撼动,无可言喻。
所以,什么赌局什么任务,压根儿就不如落尘这般能够让葆江倾付贯注,以致遇事分心,出现了屡屡沉吟,陷入沉默的状况。
他需要在既定的事项上,好好斟酌对待落尘的态度。不是笑脸以对或者曲意逢迎,而是应着前行,考虑该如何调整步伐,如何选择取舍...
等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仍不见对方开口表态,落尘轻咳两声,朝上首问道:"要不要调整一下座位?"
"嗯?"葆江终于回魂。
落尘指了指红泥和魖怪:"为表公允,现下的座位大概需得挪一挪。"
四个中人,那边两个离着他们的主子远远站着,而这边,却还一左一右地挨着自己泰然而坐。既为公证故,当思避嫌,中人和参赌之人自然不便再凑在一起。
他同葆江,大概应着观人方便,可能也需要适当调整一下视角。
"嗯,合该如此。"葆江自然没有意见。想起之前落尘提议增加难度后,自己尚未肯定答复,又道,"这赌局如何行进,便照你的意思来吧。彼此准备好了言语一声,即可开始。"
落尘遂与红泥、魖怪商议着,将作赌用的几样道具先行送了出去,然后调整座位。
红泥一边佯作"念念不舍"的模样同他嬉闹玩笑,一边嘀嘀咕咕地悄然问道:"弄什么猜度旁人心思的游戏,还特意让人绷着脸不得泄露端倪,本大仙听着实在有些玄乎。如何赢他,你可有主意了?"
落尘却只是笑笑,并不多言:"放心,吃不了亏的。"
红泥狐疑:"本大仙同你一路过来的,怎的不知你何时练就了读心本事?"
落尘的真实想法自是不便此刻宣诸于口,闻言打岔撵人:"你赶紧走吧!再不走,难免中人不公、当堂舞弊的嫌疑。现成的由头送了人,我也不用再费心思赌什么输赢啦!"
红泥只得带着一脑袋问号,和魖怪换去了别的座位。
稍后,第一局开始。
两边各出一位舞姬、一个"炉鼎",于堂上相对而立。然后由侍应从封存、打乱的匣子中取出一只,避着葆江和落尘的视线打开,亮了内容物与舞姬和"炉鼎"瞧看。
大约是红泥的主意,匣子里放着的,恰是此前赌宝赢来的一粒曲蘖。
观物的二人见了这么个东西,险些破功。好在谨记责任在身,方才忍下。
谁轮庄闲,原本应当抓阄定先后的。但是葆江存心礼让,便故作姿态地寻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将第一局的庄家送给了落尘。
落尘却之不恭,也就顺势而为应下了。
这会儿观物已成,眼见着舞姬和"炉鼎"纸上一番涂抹,便该轮到闲方下赌定论了。
葆江心有计较,藏拙不露,佯作猜测胡乱说了几句:"观者虽有持重,但见初时神色有过一丝绽破,料想必是因为对匣中宝物有所惊艳之故。虽见惊艳,倒也未见觊觎之态..."
巴拉巴拉胡扯一通,结果舞姬和"炉鼎"的观感笔录开出来,自然同他所说的全然两回事。
舞姬的观人感触,虽与"炉鼎"的真实反应稍有区别,但算大致无误。然,葆江既有大方向偏颇在前,自然对舞姬观人亦不能准确判定,可算已见结果。
等到曲蘖当众亮相,满堂愕然。
这么个东西,任谁也不能腆着脸睁眼瞎话地说出"惊艳"二字来。再是巧舌如簧的人,也没办法替葆江将说辞给诌圆了。
这第一局输赢如何,已无需庄闲争辩、中人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