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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汉宫梨花吟 单晓晨 6973 2024-11-19 06:53

  随着时间的推移,匈奴之事一推再推。

  朝中再次有大臣提出出使西域一事。因为已然过了盛夏,北匈奴俨然开始蠢蠢欲动,屡屡骚扰边境,烧杀掠抢,无恶不作。吓得边民夜晚不敢在大街上行走,生怕遇到匈奴人,又是一阵打砸抢。北匈奴已经明目张胆开始挑衅,还放出话要灭了大汉朝称霸中原;同时,蒲奴带着几队北匈奴人马屡屡进犯南匈奴,并杀了南匈奴王室的右谷蠡王!南匈奴向大汉朝发来求救之信,言辞恳切又十万火急,言下之意如果大汉不发兵,怕是南匈奴中有亲北匈奴一方的要叛变。

  北匈奴的种种作为让刘秀勃然大怒:“居然我大汉朝的子民不敢在我大汉的土地上行走!岂有此理!”众臣见到刘秀怒气冲天,都不敢再上前劝说。

  朝中安静许久,寇损站出来,“陛下,臣以为,尽早安排我朝有才能之士远赴匈奴一探虚实已然成为当务之急。陛下不得不慎重考虑。”

  有了寇损的提议,很多臣子便站出来表示赞成。

  而剩下主和不主战的臣子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刘秀见状,看群臣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说话。因为谁都知道此次被派出的使者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便一齐保持了沉默。

  刘秀没有当朝宣布结果,只在下朝后留下了耿异与班固入了后殿,还有窦固将军。

  刘秀正襟危坐,迟迟不予言语。末了,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窦固、耿异与班固自然知道刘秀是因为北匈奴之事烦扰而无法平心静气。

  早晨在进宫上早朝之时,便听侍奉陛下的内侍官说皇上已经几日未眠,因为边关之事日日忧闷。其实刘秀不是不想一鼓作气拿下北匈奴,只是考虑到一旦起了战事,无辜遭殃的就是百姓,况且为了休养生息,刘秀也不愿再次回到那个自己经历过的战火纷飞的年代,他想给百姓的就是民有所居,老有所依的生活。可如今看着北匈奴如此嚣张,如果他再不作声,不是给了北匈奴很好的借口了么?!堂堂大汉朝怎可屈尊于草原蛮夷之族之下!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好的办法,于是日夜辗转,不眠不休。

  窦固看到刘秀迟迟不说话,于是上前道:“陛下可是为了北匈奴进犯边境之事烦忧?”

  刘秀神色凝重,重重的呼吸声此时在安静的宣室殿内无比清晰。

  耿异深知刘秀的难处,既想要天下百姓有安稳的日子,又想彻底清除了北匈奴这个毒瘤,左右为难啊!

  于是,耿异看看低头沉思的窦固,走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陛下!臣明白陛下所烦忧之事,臣自行请愿,愿打入匈奴内部,为陛下探听消息。”

  耿异神色坚定,丝毫未有半点惧怕之意。

  刘秀闻言,先是一喜,随后脸色却黯淡下来。

  因为谁都知道,此次远赴匈奴是为一趟“生死差事”。无论朝中派出谁,都相当于派去了卧底,需要潜入匈奴打探消息,如被匈奴人抓住定是一死,就是不被抓,传回来消息也需要小心万分,因为匈奴地处西域,对地形地貌的熟悉程度远不及匈奴人,只要匈奴人有心,随便在哪里设下埋伏,耿将军带去的那队所谓的精良人马很可能就会成了匈奴人的刀下鬼,最后,北匈奴人的凶狠是出了名的,一旦让他们得知有汉人潜入了匈奴做细作,那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无命归来已算是好的,最差的就是要受尽折磨,死无全尸。古往今来,但凡是细作,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这是朝堂上大家不说话的最根本的原因,谁都知道此次任务凶险,很可能去了便再也回不来,所以谁都不愿意在此时成为一枝独秀,被皇上看上,一旦发配去匈奴做这个差事,这后果……毕竟都是人,都贪恋生,无人愿意主动选择死亡。

  刘秀望着耿异,并未及时回答。

  “陛下,臣愿随耿将军一同前往!”班固的声音响起。

  “陛下只需命窦将军在玉门关把守,一旦耿将军与臣有确切消息从前方传回,窦将军好随时准备应战!”班固的声音之后便又是良久的沉默。

  刘秀深深呼了几口气,仍然无法下定决心派他们二人前去。

  窦固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年轻人,看来陛下真的是没有错看他们二人,都是大汉朝的好男儿!只是此次任务凶险万分,说不好他们二人就……都是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要是真的为此送了命或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日后该如何是好!

  窦固回过神,眼神望向刘秀,“陛下……”窦固顿了顿,“只是陛下派两个年轻人去是不是有失妥当,要不然由老臣带人……”

  “窦将军领兵打仗多年,对兵法的熟知我大汉朝无人能比。没有人比将军更合适于留守玉门关。”

  窦固话还没说完,班固便上前奏请道:“陛下,玉门关不能没有窦将军镇守,陛下就应允臣与耿将军一道入匈奴吧!”

  “陛下,他们二人毕竟还年轻,臣已经老了,这样的差事还是由臣前去最为妥当!”窦固实在不忍将这两个正值风华的年轻人送上这样一条前途未知的道路,于是再次抢在陛下做决定前道。

  “陛下!臣认为,玉门关若是没有窦将军的镇守很可能很快便会沦陷。”耿异在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果真击中了刘秀的要害。刘秀闻言,抬起头看着耿异,眼神中竟带着几分期许。

  “陛下,窦将军镇守玉门关多年,对边关地势、双方实力等都再清楚不过。况且,窦将军的大漠实战经验如果敢说是第二,那么满朝文武就无人敢称第一。如果陛下派窦将军深入匈奴打探内部消息,那么敢问,如果双方发动了战争,玉门关由谁来把守?又如何能保证我大汉朝的领土绝不受到侵犯?而真正能完成此项任务的,只有窦将军一人。”

  耿异话中,字字精辟,句句有理有据,不容置疑。刘秀点点头,起身踱着方步,是啊!只有窦固对边关形势再了解不过,决不能派他离开玉门关!如此说来,只有眼前这二人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

  “耿将军的武艺满朝文武皆知,至于臣,臣家中兄弟班超将军乃出使西域的良将,家中兄弟出使西域,每到一处便将当地的地形地貌皆做了详细的记录,然后书写成册交由臣,使臣能够编纂进史。因此,臣对西域大漠地形还算略微熟悉。由臣辅佐耿将军,更能增加胜算。陛下放心,臣保证,臣与耿将军定能安全归来!扬我大汉朝的君威!”

  班固信誓旦旦,句句坑将有力。

  这样的说辞使得刘秀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在他心中,他又何尝不心疼这两个年轻人!只是如今内忧外患,好在大汉朝的好男儿能够在最需要他们的时刻挺身而出,刘秀想到这,觉得甚是欣慰。

  “朕就依你们二人所言,由你们二人远赴匈奴,打探敌人内部消息,窦将军带精兵留守玉门关,一旦有消息,立即发兵讨伐北匈奴。即日启程。”刘秀思考良久后,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定。

  “臣等遵旨。”窦固、耿异与班固俯身领旨谢恩。

  “只是,朕要你们全部安全归来!这是圣旨!不得违逆!”刘秀起身,言语中带着激昂与不舍之情。在交代了一番后,最终,刘秀带着些许送别的伤感,送他们三人出了宣室殿。

  出了宣室殿,窦固将军回过头,望着身后耿异与班固二人,重重的叹口气,想说什么,但终究张了张口停在半空中,发出的还是一声叹气声,然后,回过身向头也不回的向宫外走去了。

  “今天的阳光真好。”班固看了看天空,轻声说了句再回过头看看耿异。

  耿异微微一笑道:“耿某此生最值得庆幸的便是有了你这个朋友与兄弟!能够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班固望着远处苍茫的宫廷,依旧微笑着,笑若浮云。

  待刘秀返回宣室殿,太子刘庄从宣室殿的后殿走出。“父皇英明!依儿臣看来,此次由耿将军与班大人打头阵,我大汉朝必赢无疑。”

  刘秀若有所思,但仍旧点点头,望着宣室殿外,眼神微微有些发愣,神色游离,带着怜惜道:“皇儿的推荐父皇当然要上心。更何况还有内廷侍卫总管燕大人、大司马寇大人,都曾经极力的向朕推荐过此人。再加上上次为了护你周全,他们二人可是功劳不小。由此,朕推测,他们二人定会顺利完成任务。”刘秀拍了拍刘庄的肩,“我大汉朝有如此好男儿,朕真的是甚感欣慰啊!”说罢,叹口气,往宣室殿外走去了。

  刘庄看着刘秀远去的身影,不禁陷入沉思:原来这几日除了自己,燕述也向父皇提出了由他们二人作为细作潜伏进入北匈奴?不管怎样,刘庄总算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班固暂时调离洛阳城,况且这次远赴匈奴凶险万分,班固是否能回来都还是问题。如此想来,刘庄的心里倒多了几分舒坦,或许,班固真的就回不来了……

  想到这,刘庄居然有些盼望,盼望着他们在匈奴被俘,或者是潜伏进入匈奴的路上遭遇到不测……刘庄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欲望,或者是一丝期望。

  “小姐!小姐!”问缕急急忙忙跑进了温饬殿,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大声叫着。

  冯漓正在殿中把持着古琴,自从上次在甘泉宫再次听到了班固的陶塤之声,冯漓也就再次饶有兴趣的抚弄起了自己的古琴。每抚一曲,冯漓都想象着班固正站在自己身边,轻轻吹奏的陶塤声伴着自己的古琴声,一起飘向整个大汉宫廷的每个角落。

  听到问缕大呼小叫的声音,冯漓微微蹙眉:“问缕,你都进宫多久了,怎么还不懂规矩呢?”冯漓有些不满,微微埋怨道。

  问缕四下看看,确定无人后,关好了温饬殿的大门,匆匆走到冯漓身边。

  “小姐!”

  冯漓抬头,问缕的脸色略微担忧,于是放下了手上的古琴,起身道:“怎么了?慢慢说。”

  问缕有些焦急,但又不知如何张口,只是神色中充满了忧虑。

  冯漓看着有些着急,“你倒是快说呀!”

  “小姐……奴婢听说……听说公子要远赴匈奴!”问缕低着头,两个手绞在一起,不安道。

  冯漓闻言,有些吃惊,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匈奴了?那里不是战乱吗?还有最近偶尔听说的北匈奴进犯边境一事,已经死伤了不少无辜百姓了,怎么这时候班固要突然去匈奴!

  冯漓神色慌张,继续问道:“这件事已经确定了吗?怎么突然要去匈奴?”

  问缕咬咬下唇,点点头:“确定了,就是听太子殿下的谨慎是为燕大人说的!奴婢还听说……”

  “还听说什么?”冯漓有些急不可待的握住了问缕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着问道。

  “奴婢还听说这次陛下分配的差事及其危险!很可能……很可能……”问缕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如蚊吶之声一般。

  “很可能什么?”看到问缕的表情与语气,冯漓预感,此事不妙。

  “很可能……再也回不到中原……”问缕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最重要的话全盘托出。

  冯漓闻言,刹那间脸色苍白,倒退了两步,轻轻抓住问缕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小姐!”问缕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冯漓。

  冯漓轻轻摇着头,口中细细碎碎的重复念着:“不可能,怎么可能……前几日还没有这样的消息,今天怎么……”说着说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小姐,小姐……”问缕轻声的唤着,扶着身体已经绵软的冯漓。

  “小姐!奴婢会再去确定一下,小姐先不要着急!或许,或许过两日陛下便会派了其他人去也不一定。小姐……”问缕极力安慰着冯漓,怕冯漓一时情绪失控。

  “对,对,找父亲!父亲一定会帮上忙的!”冯漓低声念叨着,便欲甩开问缕的手往温饬殿的大门而去。

  “小姐!小姐!”问缕紧紧抓着冯漓的手,“小姐!小姐若此时召见大人,有何理由?就因为公子?如果要是被他人知道了小姐以后该在这宫中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太子殿下?”问缕着急的拉着冯漓,一股脑儿的将顾虑全都说了出来。

  冯漓闻言愣住,停住了脚步,问缕说的不无道理,现在要见父亲,怎么见?以何理由?因为这件事再让其他人知道了,父亲该怎么办?还有冯府上上下下那一大家子又该怎么办?冯漓想到这,脸色煞白,绝望的退了回来……

  “小姐!不要着急,奴婢再想想办法,看再将消息确定一下。”问缕看到冯漓苍白如雪的脸色,心内一阵生疼。

  冯漓再也没有出声,靠着坐榻坐了下去,手里紧紧的握住那串手串。

  她好恨现在的自己,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恨自己即使知道了消息却不能光明正大问个清楚!冯漓浑身无力,只是抓紧了手上那串手串,手串上颗颗红色的玛瑙石正被冯漓握的好像要镶嵌进了她的手中一样。冯漓本就身体虚弱,如此一来,脸色更为苍白,毫无血色。

  问缕已经出了温饬殿去打听消息,此事事发突然,不知道究竟是何原因;也不知道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班固有意为之。

  一连串的疑问压的冯漓喘不过气,她根本无法理解,那个几日前还从问缕口中传出的“公子已经全好了,正在兰台专心修史”现如今却突然传出要远赴匈奴这场“生死差事”!更何况,他毕竟只是一届文官啊!如果真的远赴匈奴必定是凶多吉少,而且陛下只让他们带一队精兵而去,不是送死是什么!冯漓想到这,觉得心如锥刺,针针钻心。

  冯府。清心苑。

  班固、耿异与冯彰三个人,沉默良久,气氛沉重。

  “你说你们……让老夫说什么好!你们二人不去,陛下也定会派其他人去,你们怎么就要自作主张,主动请缨?谁不知道这趟打入匈奴内部的差事是趟去了就未必能回得来的差事?怎么你们就……咳咳……”冯彰说的激动,竟咳嗽了起来。

  “大人!”耿异起身,冯彰却摆了摆手,“老夫没事……咳咳……”冯彰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啜饮了一小口便放下茶盏,“你们二人,一个是窦将军身边的得意门将,一个是兰台上的史学才子!你说说你们二人今天这般行事,要是去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以后……哎……老夫知道你们两个是胸怀天下的好孩子,可多少也要为你们的将来考虑,如若上战场杀敌,老夫不会说一个不字!即便有一日你们战死沙场,那是死得其所,死的伟大!可如今进入北匈奴打探消息,实为细作,如果死了那连名都不会留下!老夫倒不是重视名利,只是你们二人今日的行为如此鲁莽!”

  冯彰甚是激动,其实他更是心疼。

  耿异闻言,低头不语。其实以他多年生活在边境的经验又怎会不知潜入匈奴做细作的危险。冯大人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如今就是被骂上几句也是应该,因为,他也知道,冯大人实在是爱惜他们二人,毕竟一直侍奉在冯大人左右,更是因为冯大人的悉心栽培,他才得以在窦将军门下学兵法并得到了窦将军的青睐。

  “大人,其实今日的事情,您早应该知道,陛下是早已算好了的,否则就不会命窦将军、耿异与我留下。”

  班固终是叹了口气,起身幽幽说道。

  冯彰先是一愣,随后重重的叹口气,不语。

  到底是班固聪慧,其实早在今日陛下早朝后留下他们他就已经知道这次远赴匈奴的事情,应该是属他们二人无疑。只不过真的亲耳听到,自己的心还是为之一震。

  两个自己一手再配起来的年轻人如今突然要离开自己,走到不知前方生死的路上,冯彰怎么能放心的下!如今说的好听些,是陛下恩宠,说的难听些,就是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了他们二人手上!事情办得好便好,办不好没有了命也是他们二人自愿请命的结果!寇损果然够狠!好一招坐收渔翁之利的买卖!

  “既然陛下召见,可见他早已有了主意,只不过是召我们前去所谓的‘商议’而已。既然如此,为何不爽快些,我们二人先请愿罢。”

  班固一袭白衣玉立在殿中,一副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届书生居然要开始沙场戎马的日子!冯彰望向班固,眼神中分明带着疼惜。

  耿异闻言,细细一想才觉知事情原委。

  不过不管是不是自愿,自从萧映雪死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刹那,耿异就知道自己怕是与匈奴再也脱不开干系。因此,自愿也罢,被迫也罢,哪怕战死沙场,耿异都只有一个心愿:找出凶手,为心爱的人报仇!

  “咳咳……咳咳……”冯彰咳嗽着,起身走到班固身旁。转身再看看耿异,只觉他们二人神色坚定,面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想必他们都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只是,毕竟是两个年轻人啊!大好的前途还没有施展便要走上这条道路……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陛下既然已下了旨就只有听从。

  沉默。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既然如此,老夫也只能尽全力帮助你们。老夫会安排得力人手送你们入匈奴。至于进了匈奴后,你们二人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沉默过后,还是冯彰含着不忍开口。随后,冯彰望着班固清明的双眸,无奈的叹口气,缓缓开口道:“但你们一定要记住,洛阳城里还有老夫在等着你们归来。孟坚……洛阳城中还有一个人,老夫相信,她也会等你回来。”话说到这,冯彰已经抑制不住眼中的点点泪花,别转过头去,不忍直视班固与耿异二人。

  班固转过身,望着冯彰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眸,郑重点点头。是的,在洛阳城,还有他最在乎的一个人在等着他归来。班固与耿异向冯彰告别,走出清心苑,留下一个在夜间烛火的闪烁下尤其孤单的背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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