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道:“听说大老爷大太太一开始都不同意,谁知道之后让许老太太知道了,说她最能体会左老太太的心,还说当初若不是她坚持,指不定大爷与大奶奶还得什么时候才能成亲,那她如今自然也抱不上曾
孙子,指不定只能抱憾而死了。”“不但对着自家人是这么多的,等左家再次托了媒人上门致歉请期时,还大包大揽的说这事儿她同意了,让媒人只管回去告诉左家择吉日登门即可,弄得大老爷与大太太都十分的被动,听说大太太还顶撞了
她,可都已经无济于事,只得同意将你大姐姐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初。”许夷光听得冷笑起来:“我就知道,事情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可她到底想干什么,大姐姐哪里碍着她了,要这样害大姐姐?当初对我横看竖看通不顺眼便罢了,大姐姐却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对她也是敬爱
孺慕有加,一样这样对待大大姐姐,她眼里心里是不是从来都只有自己,只要自己不痛快了,一定就要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她是说大太太自来对许瑶光疼若掌珠,便是许明忠,也对这个嫡长女看重有加,怎么可能答应这样不平等的事。
就算许家如今门第要比左家低些,许明忠官阶也比左大人低,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许明忠就不会反超了左大人,官做得比左大人还大呢?何况从来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许家作为女方,姿态再高一些也无可厚非,谁知道到头来,放低姿态的反倒成了许家,许瑶光嫁进左家可是做嫡长媳,将来还要做宗妇的,左家这般的不尊重她,让
她将来怎么服众?李氏蹙眉摇头道:“她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就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她。但事情既已定了下来,便是已没有任何更改的余地了,如今到大喜的日子,也就三个多月了,你大姐姐光是绣嫁妆,就得忙不过
来了,你针线不好,也帮不上她什么忙,但我想着,帮不帮得上忙还是次要的,关键还是你的态度,敏敏,你说呢?”许夷光强忍怒气“嗯”了一声,道:“那我过两日就登门瞧瞧大姐姐,陪她说说话儿,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得上的去,她心里一定很生气很委屈,当着大太太的面儿,只怕还得反过来劝着大太太,
心里的生气与委屈,可不只能对着妹妹们说了?”
李氏点头应了,见时辰不早了,忙让吴妈妈吩咐人摆了饭。
翌日,许夷光一早便起来了,与李氏一起忙活了半日,才把自己带回来的土仪与自家做的月饼节礼一一送了出去,自然收到的节礼与回礼更多。
经过一夜的时间,如今满京城该知道许夷光与傅御已蒙圣旨赐了婚消息的人家,都已知道了。
以前各家各府与县主府往来,说穿了一半是看的承恩侯府与方皇后的面子,一半则是冲的许夷光的医术,平日不把关系打好了,亟待救命了的紧要关头才想起临时抱佛脚,谁理你?
对许夷光县主的头衔,说穿了其实都并不很看重,勋贵宗室哪家还没有几个超品或是一二品的?
可如今不一样了,许夷光已是板上钉钉的傅四夫人,很快就要嫁进靖南侯府了,他们便不给傅御面子,还得给靖南侯府和宫里贤妃与五皇子的面子,何况傅御的面子便已足够大了。
所以妒忌归妒忌,含酸不甘归含酸不甘,一众勋贵与宗室人家却是不约而同将给县主府的节礼又加厚了至少一倍以上,还有几家下帖子要请了许夷光上门做客,赏菊吃螃蟹的。
到了午时,靖南侯府的节礼到了。
比所有人家的都丰厚,除了月饼礼盒之类的都翻倍了不说,还有好多药材补品,用的玩的穿的。
靖南侯府来送礼的嬷嬷还陪笑着与李氏说了好半日的话儿,虽然中心意思就一个,即许夷光替傅御挡了一箭之事,他们太夫人已经知道了,很是感激也很是感动。只这几日皇上刚御驾回京,侯府上下都委实忙不过来,该采办的东西也还没采办齐全,所以只能过几日再择了吉日,请了媒人登门下小定了,断不会委屈了许夷光一丝半点的,请许夷光与李氏千万不要见
怪,也别多心。
李氏至此一直半悬着的心,方算是彻底落回了原处去。
皇上是已圣旨赐了婚,那靖南侯府便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敢不迎娶女儿过门了,可皇上总不会连靖南侯府什么时候迎娶女儿,以什么规格迎娶女儿,都给管了吧?
一国之君每日里都是日理万机,哪有那个时间!
真正要看的,还是靖南侯府的当家人们,尤其是靖南侯太夫人与夫人怎么打算的。
前者乃敏敏的婆婆,若婆婆不喜了,纵然小夫妻两个感情再好,也难免美中不足,受日常那些个根本无从说起,却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体会的委屈亦是难免的。
后者则是靖南侯府的当家主母,傅家的宗妇,年纪相差甚大的长嫂,要磨搓新进门的弟媳,一样是易如反掌的事。
可这些到底都是进门后的事了,还可以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却是,若靖南侯府连应有的礼数与礼节都不尽到,那敏敏岂不是要从所有人都羡慕的对象,立时成为所有人都嘲笑的对象了?
本来因为这场赐婚,李氏便可以想见得到,如今只怕满京城所有有适龄女儿的人家,都在妒忌着许夷光了。
何况若两代内院的当家人都表现得轻视不喜女儿了,她以后进了门,只怕一开始也难以服众,想要在侯府站稳脚跟,也必定得用更多的时间,花费更多的精力才是。
总算如今靖南侯府还是尽到了应尽的礼数,拿出了应有的诚意来,李氏也能安心了。
许夷光对此倒是无所谓。
或许是因为心里笃定了傅御绝不会委屈她吧?想着,不由又怀念起在承德和在路上往返的日子来,虽然有艰苦更有危险,但至少二人日日都能见面说话儿,哪像如今这样,彼此一忙起来,便几日也见不着一面也是常事……不过这话还是别当着娘的面儿说了,省得娘回头又酸溜溜的说什么‘女生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