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侯太夫人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个为许夷光着想呢。
许夷光却早已在心里冷笑不已了。
眼见软的不行,怎么都不能让大寒如她们主仆所愿,干脆当众直接来硬的,让她根本无法拒绝了?!
再看对面的二夫人三夫人,都是满脸的幸灾乐祸,又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酸意,幸灾乐祸的是什么自不必说,酸的只怕正是靖南侯太夫人对她的“推心置腹,体贴周到”吧?
也是,做婆婆的让儿媳抬举陪嫁丫鬟,而不是直接赏人给儿媳,在常人看来,的确够体贴了,至少这样的体贴,二夫人三夫人这样的庶子媳妇,是断断享受不到的。
她们以往都是不敢有半句二话,反而还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直接领人回去,叫二人怎能不酸。
可许夷光却对这份“体贴”深恶痛绝,巴不得不要好吗!因笑道:“让母亲这么大的年纪了,本该安享天伦之乐的,还要为我们事无巨细的操心,我心里真是好生过意不去。只是大寒虽老实本分,到底相貌普通了些,未免太委屈四老爷了,还是就让娘娘赏的
那两位姑娘服侍四老爷吧,总不能一直都让她们名不副实,也白白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只是傅御肯不肯留宿在她们那里,就要看她们的本事了,反正若傅御真敢,她一定打断他的两条腿不算,连“第三条”,也定然一并给打断!
靖南侯太夫人没想到许夷光会忽然就这么好说话了,本来她还准备了一箩筐的说辞,打算文的不成了,就来武的,先礼后兵呢,万万没想到,竟然没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也算是正中她下怀了,于是笑道:“好孩子,你能这般想,就对了,就算是娘娘赏的,说到底也不过两个猫狗一般的玩意儿而已,你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呢?”
许夷光笑道:“是啊,我不会与她们一般见识的,母亲只管放心吧。”
当下婆媳几个又说了一会儿话,靖南侯太夫人便命大家都散了。
傅御今晚却当值宫中,弄得许夷光满肚子的火也没地儿发,只得憋着,晚饭没吃多少不说,晚间也一直辗转到交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翌日起来自然免不得精神不济,午初便用了膳,躺下歇起中觉来。
以致傅御下值回来后,立刻便意识到了不对,隔着幔帐悄声问胡妈妈:“夫人这是怎么了?这么早就睡午觉,仔细晚上走了困。”
胡妈妈见问,正要说话,幔帐里许夷光已没好气的道:“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就是你惹着了我!”傅越这才知道她没睡着,摆手让胡妈妈退下后,上前几步撩开幔帐,蹬了靴子,也上了床,低笑道:“我昨儿出门时你都还好好儿的,我又才回来,才见着你,哪有机会惹你啊,敏敏,你也要讲点道理
才是啊。”
一面伸手要搂她入怀。
许夷光却一个翻身躲开了,继续没好气道:“我就是不讲道理了,怎么着,反正你马上就要有新人了,还管我这个旧人做什么……”
说到后面,声音都哑了,委屈得说不下去了。傅御听她声音不对,忙伸手一摸,满手的水,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忙将她扳了过来,抱坐在怀里,柔声道:“敏敏你先别哭啊,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母亲借你有孕,又赏人给你了?真是的,还
要我怎么说怎么做,定要把你气出个好歹来,才肯罢休么?你别伤心了,我这就找母亲去。”
说完放下许夷光就要下床去。“等一下。”让许夷光一把给拉住了,哽声道:“你还是别去找母亲了,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没你以为的那么生气与伤心,我难道还信不过你不成?就是这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不但眼泪,这几日情绪
也是这样,总是大起大落的,一点不像以往,莫不怀的是两个女孩儿呢?”傅御有意哄她高兴,忙笑道:“若真是两个女孩儿才好呢,长得跟你一模一样,我每日回家来看到一模一样的三个宝贝,都乖巧的等着我,什么疲惫都立时尽消了。要是男孩儿,皮得什么似的,我别说
疲惫尽消了,不让我更疲惫就是好的了。”
果然说得许夷光破涕为笑起来,道:“一次两千金,你倒是想得挺美。其实是这么一回事……”
就把赵妈妈几次找到大寒暗示挑唆,还有昨日靖南侯太夫人当众与她说的那些话,大略学了一遍。末了道:“大寒既没那个心,我自不会勉强她,若实在万不得已了,我也没想过要抬我的陪嫁们,以后就真是再做不成主仆了,倒不如就西跨院那两个好,至少我不会双重伤心,以后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你说呢?”
“这倒是……”
傅御想也没想便要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忙道:“不是敏敏,根本不可能有万不得已,我说的话,做过的承诺,至死都不会改变,你难道嘴上说信得过我,心里却压根儿没信过我呢?”
许夷光偏头笑道:“不是都说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才是真的么?就跟酒后吐真言一眼,看来你果然没有骗我。”
傅御瞪她:“本来就没骗你,除了你以外的女人,你几时见我正眼看过了?自从当年第一眼见到你后,我便连母马都不骑了好吗,还这样挖陷阱给我跳,小没良心的!”
说着轻咬了许夷光的鼻尖一下,方正色道:“我待会儿就找母亲去,套句师叔曾经说过的话,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许夷光也正色道:“你还是别去找母亲了,找了也未必有用,这都多少次了?既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何况我还当众把话说成那样儿了。不如这样,我回头就让人把书房给你收拾出来,
你晚间就睡书房去……”“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先在书房睡下,等熄灯后,再回我们屋里便是,这么点儿小事,难道还能难得过傅将军不成?如此母亲自然也就怪不着我,无话可说了,你不肯去睡别的女人,难道也要怪到我头上不成?那我也忒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