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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诚光自己都觉得没什么了,许大太太就更是春风得意了。
儿子高中了,如今只待选官出仕,哪怕一开始没人帮衬,反倒要为家族名声所累,是要难些,可到底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那后边儿的艰难,也都能克服了。
再难,还能难得过自家刚落败时不成?且恰是外放到了地方上,为政一方后,才更好出政绩,待出了政绩后,再慢慢儿的往上升,等个十几二十年后,二品三品不敢想,四五品应当还是不难的,许家不就又能兴旺几十年,自己那失了的凤
冠霞帔,也都能回来了?
何况儿子如今也算不得丝毫帮衬都没有了,女儿再嫁都能嫁到袁家这样的好人家,亲家夫人与未来女婿也都喜欢看重她,将来岂能有不爱屋及乌的。再等宁丫头谨哥儿各自嫁娶了以后,儿子便又能多少多两重助力了,如此彼此相互帮衬扶持着,日子自然也是越来越好,自打许家出事以来,许大太太简直想都不敢想能有这么顺心如意的一日,倒是
没想到,这一日竟这么快便来了,真是老天开眼,菩萨保佑!
许大太太大喜之下,也不与袁家拿乔了,待袁家的媒人又接连登门两日后,便松了口,将许瑶光的庚帖交给了袁家的媒人,也接了袁大爷的庚帖。
然后便是紧锣密鼓的合八字,自然是大吉大利,天作之合。
许家这下是真个双喜临门了,饶是许明忠与许诚光,都没有再反对许大太太想要趁机摆酒宴客,好生热闹一番的主意,顺道也是去一去许家这几年来的霉运,希望自此便真能否极泰来,万事如意。
于是许家很是热闹了几日。
好些已经久不与许家往来的亲朋故交们,也都登门贺喜捧场来了,反正之前许家上下都守着孝,他们不登门拜访,有红白喜事也不发帖子给许家,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许家上下当然知道这便是所谓的“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心里对泰半“亲朋故交”都颇为腻味,不就是看许家中兴有望,又赶着烧热灶来了吗?
可来者是客,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何况跟红踩白本就是人之常情,换了他们自家人,未必就不会趋吉避凶,总不能因此把所有的人际关系,礼尚往来都给断绝了。
许大太太更是明白这个道理,她本就是指着借此机会,让自家重回以前的圈子,才想要好生热闹一番的,若她希望来的人都没来,她的心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为此许大太太还特地在与袁夫人商量后,把袁家下小定的日子,就定在许家宴客之日。以致是日袁家的小定礼送到后,众宾客纵原来不知道许瑶光与保定袁知府家的大公子定亲的,见到小定礼后,也都知道了,当下便纷纷赞起许大太太好福气来,“儿子这般的出息,女儿也是一样,您享
大福的日子,且在后头呢!”
“可不是吗,您这福气也真是没谁了,儿女都这般的出息……”
“啧,这小定礼,可真是有够丰盛的,亲家夫人一定很喜欢大姑娘吧?”
“大姑娘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只是众人虽嘴上赞得热闹,心里却都是止不住的发酸。
却是许家虽眼看中兴有望了,以往交好的那些个人家,譬如鄢府丁府之流,到底还是自持清流的名声,多是礼到人不到,真正亲来了许家捧场的,大半都是如今便不如许家的人家,就更别说以往了。
自然各家的儿女能结的亲事,也都多不及许家。
可以前及不上便罢了,如今及不上也罢了,偏偏许瑶光一个和离过的,二婚竟也能攀上袁家这样的好人家,还是嫁进去做嫡长媳,这运气也当真是逆天了,叫人怎能不酸不妒不恨?
那袁夫人与袁大爷莫不是瞎了眼?还是让猪油给蒙了心?!
许大太太将众人的赞扬听在耳里,再将众人的艳羡与不平看在眼里,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我女儿就是有那么好的福气,就是有那个本事,怎么着吧,你们再羡慕妒忌恨又如何,你们妒忌死了,也妒忌不来!
给袁家的回礼自然也是翻倍的,翁姑新郎的鞋袜、衣袍和其他礼物,都比当初回与左家的,不差什么,以如今许家的财势,说真的委实有些吃力,也委实太高调了些。
可许大太太通顾不得,宁愿体己贴大半的银子,也要做足了个面子,既是为了让袁家高看许瑶光一眼,更是为了能尽快传到左家耳朵里去,气死他们!
弄得许诚光与许瑶光都有些不自在,觉着母亲实在犯不着这样。
许诚光是想的随着自己的高中,京城的人本来已把许家忘得差不多了的,如今又记了起来,那自家越发要低调谨慎才是,实在不宜现下太出风头。许瑶光则是想的,她都早不把左家任何人放在心上了,娘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告诉左家,她和他们许家都还没走出来,还在介意当初的事,所以才这般一得志便得意忘形吗?那反倒抬举左家了,要知
道比恨一个人更狠的,从来都是当空气一般无视他。
若再因此惹得左家恼羞成怒,岂不更是自找麻烦么。
可看着许大太太满脸的志满意得,扬眉吐气,再对比她头上已然藏不住的白发,兄妹两个到底没把劝阻的话说出口。
走到今日,他们固然不容易,娘就很容易么?他们不好过,她当娘的只有更难过更操心的,她既执意如此,就且随她高兴吧,反正也不是日日如此,不过偶尔为之罢了,什么大不了的。
总算许大太太的这番苦心并没有白费。
左夫人次日便经贴身妈妈之口,知道了许瑶光与袁朗定亲之事。
本就正为许诚光高中了之事而怄得心口滴血,谁知道更坏的消息紧接着又来了。当即便气得摔了手里的珐琅彩茶盅,扭曲着脸恨声道:“贱人,我就知道她一早便不安分,果然这么快便琵琶另抱,找好下家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那袁家也是可笑,捡个我们家不要的
残花败柳当宝,也不怕人笑话儿吗?”贴身妈妈见状,忙赔笑劝道:“夫人别生气,那袁家也就比他们许家高一篾片而已,差我们家可差远了,许家此番这般的高调,不就是为了能把消息尽快传到我们家耳朵里,向我们示威,惹我们生气吗?我们要是真生气,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了,夫人不妨往好的方面想,那贱人马上就要再嫁了,至少大爷他,总算可以死心了吧……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坏事了,夫人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