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妈妈和青蔷见许夷光一脸的冷淡,知道她心情不好,眼下不宜再说,想着二人都是靖南侯太夫人给的,有太夫人做靠山,心里其实倒不是很怕。
难道四夫人还真敢忤逆太夫人不成,若真敢,现下也不会乖乖儿的带了青蔷自己回来不是?
尤其范妈妈,她可是跟太夫人几十年的老人儿了,一家子都在要紧的行当上,是府里下人当中数得着体面的人家,四夫人回头醒过神来,怎么可能真让她去服侍一个通房,不怕她一心扶持青蔷,成为真正的心腹大患么?
不过就是仗着如今自己年轻貌美,专房专宠而已,所以一直将她干晾着,压根儿没想过要重用,等回头四老爷在别的女人身上尝到了不同的滋味儿,失了宠,就知道利害了,到时候不给她好生来个“三请三顾”的,她可不会真心为她所用!
范妈妈想到这里,心下越发的不怕了,屈膝给许夷光行了礼,应了:“是,四夫人,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起身径自出去了。
青蔷见她走了,越发没了独自直面许夷光的勇气,也怯怯的说了句:“那四夫人,奴婢也告退了。”跟着出去了。
一旁一直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的胡妈妈这才再也忍不住开了口:“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就因为夫人之前不知道太夫人病了,没有赶回来给太夫人治病侍疾,太夫人就、就……可这也太过分,太、太恶心人了吧……”
胡妈妈说着,眼睛都红了,既是急的,也是气的。
急的是都怪自己,若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把太夫人病了的事第一时间递了消息给夫人,太夫人不就找不到由头了么?都怪她啊!
气的则是青蔷乍一看,与夫人长得很有几分相似,得多看几眼,才会越看越不看,却又比夫人身段更好,更丰腴婀娜,一看就是男人爱的那一款儿,太夫人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人吗!
没有跟去清心堂服侍的大寒也急声道:“夫人这才与四老爷成亲半年的时间呢,就算太夫人要给通房,也得等到满了一年后再说吧,可真是太欺负人了,谁家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先我还当太夫人从不过问我们院里的事,对夫人也自来和颜悦色的,便只当……,如今方知道,原来根本不是……”
说得胡妈妈越发的懊恼了,“都怪我,若我当日没有瞒着夫人,太夫人就找不到由头,至少短时间找不到了……”
许夷光打断了她:“妈妈也知道只是‘至少’短时间内找不到由头而已,时间一长,照样能找到,所以不用再自责,这事儿原来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很多事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生了偏见,由衷的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又岂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胡妈妈闻言,吸了吸鼻子,到底没有再说。
小寒却又忿忿道:“夫人,关键那青蔷长得跟您……,可见太夫人是一早就存了心,要恶心……让您难受难堪的,不然急忙之间,她上哪儿找这么合适的一个人去,可见是一早就找好了养着的,您当时就该拒了她,好歹重新换个人也成啊,弄得如今大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都是幸灾乐祸,等着看您的笑话儿,可真是……”
许夷光自然知道三个嫂嫂幸灾乐祸的点必定有一个,淡声道:“她们幸灾乐祸的点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她们也早等着看我的笑话儿了,只可惜,我没有如她们愿的打算,她们怕是要失望了!”
这个‘她们’,范围就很广了。
到了傍晚,清心堂打发了人来传话儿:“太夫人吃了四夫人的药,睡了一觉起来后,觉着好多了,也想吃东西了,打算吃完东西后再吃一顿药,便接着睡,所以让夫人们都不必过去服侍了,有赵妈妈服侍即可。”
许夷光乐得不用再去清心堂虚与委蛇,打发了传话的丫头,便吩咐胡妈妈:“算着时间将军该回来了,准备摆饭吧。”
果然不多一会儿,傅御便回来了,许夷光先替他解了大氅,又递了热帕子让他净过脸手后,再适时递上热茶:“骑马回来的吧?那必定吹坏了,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去过母亲那儿了吧?”
傅御满脸的受用,“还没呢,打算吃了晚饭再过去,正好消食。果然还是老婆在家舒坦,回来什么都是现成的。”
许夷光笑道:“往天我不在,也什么都是现成的啊,你这样说,让胡妈妈她们情何以堪?”
傅御伸手刮了一下许夷光的鼻子,“这不是你递的帕子更暖和,你递的茶也更香吗?”说完低头吃茶。
下一刻,便是一声“噗——”,才喝进嘴里的茶尽数喷了出来。
脸色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许夷光这才觉着略微解气了些。
可再一想到青蔷这会儿就在清风堂里,又懊恼自己方才盐还是洒得少了些。
傅御满嘴的咸涩,但已明白过来老婆生气了,拿眼四下一扫,看得要笑又不敢笑的胡妈妈大寒小寒都忙忙的退了出去后,方伸手搂了许夷光,赔笑道:“怎么了,敏敏,谁惹你生气了,说出来,我给你出气去!”
许夷光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哼道:“好啊,惹了我的人就是你,你打自己一顿给我出气吧。”
傅御立刻道:“好,我马上打自己一顿。”说完便是重重一拳击在自己的腹部上。
急得许夷光忙一把抱住了他的手,嗔道:“你还真说打就打啊,好歹你先问清楚你到底犯了什么错儿,再不然替自己争辩两句啊。”
傅御顺势握了她的手:“不用问,也不用争辩,乖乖说我错了,我就是错了,便没错,也是错了。”
“贫嘴!”许夷光白他一眼,满肚子的火总算散了大半。
傅御方正色道:“敏敏,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你放心,我明儿一早就把人送走,以后也是一样,若母亲坚持要给,她给一个我就送走一个,给两个我就送走一双,她总会再不送了那一日的。”
许夷光这才知道他早什么都知道了,既因为他的话而熨帖,又忍不住委屈,嘟着嘴道:“那母亲要是把账都算到我头上,说我不贤不孝呢?要知道像她老人家这么好的婆婆,满京城可都不好找了。”
话说到后边儿,到底忍不住带出了几分讽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