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试过的办法,郑钰都试过了,包括从泰山神那里打听关于尹玉棠的下落。
但是对此,泰山神也是爱莫能助。用泰山神的说法就是,尹玉棠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身在混沌蛮荒,还招惹了那蛮荒圣兽,犯下了禁忌,虽然阻止了孙云生和他的精兵,但总归她的罗刹女身份才是一切的开始。血月结束之后,圣兽也没了生息,恐怕那一处混沌蛮荒也随之消失了,尹玉棠要是还活着,不是随着蛮荒一起消失,就是落在了什么不知名的地方。而他才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帮助郑钰解开了封印,自然一时之间是没办法察觉到尹玉棠下落的。
郑钰只得悻悻而归。
眼看着郑钰离开之后,泰山神才叹了口气,折回到山洞里。
“走了。”
尹庄算是松了口气。
泰山神走到石床边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尹玉棠,“本座虽然答应了你,暂时帮你向他隐瞒罗刹女的下落,但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郑钰今非昔比,过不了两日便会明白过来的。”
“我知道,多谢泰山神了。”尹庄郑重其事拜了泰山神。
“你也不必谢我,总归是你家大小姐争气,竟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孙云生和他那二十万精兵,倒是让本座佩服的很。”若非如此,泰山神怎会答应尹庄,帮他隐瞒郑钰呢。“可惜,罗刹女伤得太重了,你耗费了九成的修为把她从那蛮荒之地带出来,也未必能救得了她的性命,倒不如,让她和郑钰见上最后一面,都了却了最后的遗憾。”
“小姐……”尹庄的声音都在颤抖,“小姐生平,一向稳妥,如今这副样子,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希望任何与青坞城有关的人看见的,尤其是郑钰。若让他以为小姐当真留在了混沌蛮荒一起消失,只让他记得小姐素时的样子,也是好的。”
这样真的是好的吗?
泰山神并不确定,他被本尊从身上剔除下来的时候,本尊也是一个没有情欲的大石头罢了,他对于人世间那些情爱不甚明白。“可叹你一副忠骨,罗刹女就算醒不过来,也应该知足了。”
“大人。”尹庄最怕听到这样的话。“大人,求您……求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泰山神无奈,这哪里是他愿不愿意相救的事情……
“尹庄,你可知为何天地都忌惮罗刹之力?尹玉棠的罗刹之力并非一方可控,而罗刹女的身份,也绝非是她特有,而是针对她们这一类的家伙,她的前身可是妖神与天女所生的女儿,身负二界之力,毁天灭地吞噬万物。否则,尹玉棠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就除掉孙云生的二十万精兵,她遭到罗刹之力的反噬,加重了伤势,恐怕……命不久矣。”
尹玉棠伤得太重,况且,她本就不是普通人,以泰山神的力量大抵也救不了她。
“那,那可如何是好……”尹庄这下懵了,整个人瘫在一旁,几乎绝望。
“所以,本座就说啊,还不如让他们见最后一面……”泰山神的声音也渐渐淹没在了嗓子里,他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至少目前尹玉棠不至于死掉,但还能撑多久,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块暖玉,可是尹家之物?”
暖玉?尹庄浑浑噩噩的,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楚了泰山神的意思,“应该是吧……”
“那就奇怪了,那暖玉温润,与尹玉棠的体质本身不符,可也正是因此,才能在受到重创的时候,护了她一下,方才保住了性命。”泰山神在尹庄刚把尹玉棠带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了,尹玉棠明明奄奄一息,全凭着那块暖玉吊着一口气,不过他却怀疑,这暖玉或许不是尹家之物。
“什么?”尹庄迟疑,这才反应过来了一些,“什么暖玉?”
他根本不知道,尹玉棠怀里的那块暖玉是从何处来的。
“……我家小姐素来行善,许是什么人机缘巧合之下赠予的吧。”
泰山神渡了真气入那暖玉之中。
“好了,本座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若要救她性命,本座别无他法。但眼下,若继续借着这暖玉维持着她这一口气,想来以罗刹女的功力,也是有可能慢慢恢复的吧。”
“多谢,多……”
“你不必再谢了,本座也不曾做过什么。你可明白?”泰山神不愿再与这件事有任何牵扯,尹玉棠终归是六界之中多余的罗刹女,“你若念今日的恩情,日后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此事,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曾带罗刹女来过这里。”
尹庄佝偻着身子,连连点头,“是。”
“休息一晚,明早离开吧。是生是死,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今日虽留你们主仆在这里过夜,但日后尹玉棠若是活下来,罗刹女为祸人间,本座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泰山神以为,这样也好,让郑钰以为罗刹女是真的失踪,或许对他来说,再好不过,这一劫也就过了吧。可叹这一段姻缘,终究是无疾而终,错的,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尹庄很失落。
“你们以后,还有什么地方能去的吗。”泰山神多问了一句,只是想到尹庄和尹玉棠,背弃了青坞城,也抛开了一切,这世上还能去哪儿呢。只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立刻阻止尹庄回答,“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说了,不管你们以后去哪儿,和本座都再没有任何关系,本座不想知道。”
他才不想和罗刹女纠缠不清呢。
日后,郑钰察觉到丝毫线索以后,肯定还要来向他询问尹玉棠的下落,他若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好,若是明明知道尹玉棠的下落,却还要隐瞒,那未免太累了。
就让这段错了的姻缘,结束在这个契机之中吧。
不管对的错的,从这一刻开始划清界限。郑钰早晚都是要历劫归来,那个时候,他们便是再不相干的人了,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这些道理,郑钰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不是他强求便能够得来,就像他和尹玉棠之间的姻缘一般,从头错到尾,只是两个人相互折磨罢了。
尹庄只能默默看着泰山神的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外,回过身来,收拾好百感交集的心思,照顾着伤重昏迷的尹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