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来了。”二夫人看到尹玉麟走近,便向面前的男子提了一句。
二人起身,静等尹玉麟步入厅内。
男子约四十来岁的样子,和尹玉麟以为的陆远乔稍显出入。
二夫人说道,“玉麟,这位是弥阳县陆家工坊的二公子陆然。陆公子,这就是尹家公子,尹玉麟了。”
“尹公子,久仰。”陆然拱手称道。“此前只听闻尹公子的大名,可每次都未能如愿相见。此次,陆某替家父送货青坞城,实在有幸能够见到尹公子啊。”
原来,他不是陆远乔,而是陆远乔的儿子陆然......如此说来,他应该是,在红珠死后,陆远乔所迎娶的那位陆夫人所生的儿子了吧。“陆公子。”
“尹公子少年威名传遍海内,家父时常提起青坞城,以及青坞城里一众少年英雄。此前陆某见过宋公子、陈公子以及禹家的两位公子,都是英姿不凡之人。尹公子相貌堂堂,倒是不输给他们。”陆然对尹玉麟不吝赞美,此次路过青坞城能够见到尹玉麟,对他而言以及甚是欣慰了。“不知,尹公子是否婚配?”
二夫人脸色微恙,出声打断,笑说,“听闻陆公子有两个女儿,莫不是瞧上了我们玉麟,想要把宝贝女儿许给玉麟不成?”
陆然的心思被二夫人看穿,他却是毫不在意。“是啊,尹公子一表人才,出类拔萃,如若有幸结为姻亲,也是好的。”
“可惜啊,玉麟早有属意之人。”二夫人上前,将尹玉麟拉到身边,悄声安抚,免得尹玉麟率先让陆然瞧出了什么。
“那真是可惜了。”陆然不免遗憾,“也是,英雄自古配美人,像尹公子这等少年英雄,怎会没有美人相伴。说来,初见宋公子之时,宋公子仪表堂堂,陆某向他提起此事,却道是心有所属。后见陈公子,听闻陈公子早已定下亲事。又见尹家两位公子,二公子不爱美人,这禹家大公子似乎也有属意之人......如今连尹公子都有了心仪的女子,实在令陆某抱憾。”
“禹家大公子也有属意之人?”二夫人疑惑,瞧向尹玉麟。
“不曾听他说起。”尹玉麟也很诧异,从没听说过禹策有属意之人......
“禹策这孩子,沉稳得当,做事稳妥,只是性子比较沉闷,对待感情难免会慢热了些。”二夫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禹策喜欢上哪家的姑娘,或者是和哪家的姑娘走得近了。
对于宋宇臣,她倒是能猜出一二。但凡金枝的事,宇臣都格外上心,不难想到宇臣有所在意的女子就是金枝。而禹桀不爱美人,偏与小春往来密切,这早已不是青坞城什么秘密,二人也没有刻意隐瞒。子游当时借口早已定下亲事,大概指的就是他和萧如意之间的婚事,只不过那时他没有预想到有一天萧如意会真的出现在他面前吧,他对陆家人所说的也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唯独禹策,想破了头都很难想到,禹策与哪个女子走得亲密,连个能想到的目标之人都没有,又怎能猜到,这到底是真是假呢。不过,既然连尹玉麟都不知道的话,可见禹策从未与他人提起,想来,也是不愿他人知道故而有所隐瞒的吧,这也就难怪了。
“如今女儿大了,到了该是婚配的年纪,可是这女婿却很是不好选啊,唯有青坞城这几位公子,无论是样貌、家世、品格,样样都是最好的,惹人艳羡。偏偏我陆家的闺女没这个福气啊。”陆然自然是希望他陆家的闺女能够嫁给像青坞城几位公子一样出类拔萃的少年,可既然无缘,也没法强求。
“陆公子说,是替陆老爷前来送货,那陆老爷可是身体不适?”二夫人转而说起刚才尹玉麟进到厅内之前,他们在说的话。
“家父染了风寒,确有些不大舒服,年纪大了也是特别小心。所以,便由我替父亲走这一趟。”陆然解释得也很是随意,“大哥前些时候伤了腿,自是不便出行。若换了他人,来青坞城也怕失礼。”
“陆公子多虑了,青坞城素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二夫人淡淡笑着,终于明白宋宇臣的托付不无道理,这陆家人在规矩上做得很是周到,如若怠慢才是失礼。
“陆老爷的身体,可还康健?”
尹玉麟出乎意料的多问了一句。
陆然不以为意,“是,多谢尹公子记挂,家父身体还算不错。若非突然间一时兴起,带着庶母跑去爬山,也不会染了风寒。”
“倒是听闻,陆老爷与赵氏的感情不错,赵氏和你们之间相处的也很好。没想到陆老爷竟也有如此一面。”二夫人道。
“自家母故去以后,赵氏待我兄弟确实很好,她与父亲的年纪虽然相差不小,可是照料父亲也是十分用心。父亲唯有在赵氏面前,才能难得活得洒脱自在,我和兄弟们便也体谅。”陆然自己也一把年纪了,人生过半对于许多事都看开了。
赵氏......尹玉麟轻叹,如若红珠没过幽冥渡,是否还会继续等下去呢。
故去之人,早已经消失在了记忆里。陆老爷在那段往事之后,不仅娶了陆夫人,如今与妾室赵氏感情甚好。想到红珠,不免令尹玉麟心中苦涩。
等到送走陆然之后,二夫人才回过身来,她从刚才就发现尹玉麟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玉麟,你怎么了?似乎,你对陆公子颇有看法。平时,少有见你淡漠之时,今日你甚是沉默,可是有什么事吗?”
“倒不是对陆公子。”尹玉麟难舒心头的抑郁,“无非,为旧事所困而已。上次,路过幽冥渡的时候,遇见了四十年前遇害的一个姑娘,她叫红珠,算起来,应当是陆老爷娶妻之前的一个女人罢了,痴痴傻傻的等了那么多年,还以为自己死后陆老爷会追随她殉情。想到如今,陆老爷的生活幸福美满,倒是与红珠截然不同,实在......”
“怪不得,宇臣会将此事交托于我,只怕他早就考虑到,若是你见了陆家的人,难免要想到在冥界遇到的种种状况了。”二夫人明白过来。“不都是这样吗?如若有一天我死了,我都不知道是希望你二伯过得好还是不好,他若是不好,我必定很难过,他若是好,我也必定很难过。生死不能相伴,总是多有遗憾,倒不如分别的时候别留下太多缺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