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和血，不同的味道......”郑钰对味道有着一种精确的判断，他记得在凶宅里闻到的味道，记得那种怪异的感受，可是突然说起时，却在描述那股味道的与众不同时多犯了难。“很轻......”
禹桀和狄望春的注意一下子就被郑钰吸引了，狄望春捂着伤口走到郑钰面前，“你也察觉了，你也感觉得到？！”
狄望春的反应很分明，郑钰陷入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是狄望春如炬的目光之中淡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感觉到了。
“怎么了？”尹玉麟问，“你们到底感觉到了什么？禹桀，你也感觉到了他们说的这个味道吗？”
禹桀摇了摇头。
这个味道，除了狄望春和郑钰，没有人感觉得到。
“是什么味道。”尹玉麟看着他们俩。
“小春说，是一种很奇怪的血腥味，很轻，很淡，而且里面有一种薄荷的味道。”禹桀将之前狄望春告诉他的那些话重复给尹玉麟听，“而且，他说这和六年前恶灵害死狄六叔当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又是薄荷味......”尹玉麟心下一凉。
“又？四哥，你为什么说又......”狄望春转过身来，对于追查害死狄老六的恶灵他有一股相当执拗的血性，“难道，难道四年前......”
尹玉麟点了下头，“六年前，我还禹桀赶到的晚了，狄六叔已经遇害，你昏迷不醒。我先将你带了回去，再由禹桀将狄六叔带回安葬。可是子游兄在你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些怪异的反应，你之所以会昏迷不醒，险些遭到控制，是因为一种早先流传在西域的药物，千叶薄荷。”
“这......这是什么东西？”狄望春握紧了拳头，眼底是无助和挣扎。
“是一种足以令人致幻致迷的药物，在我朝被严厉禁止，它原本在西域盛行，是西域的巫师用来给病人治病之用，有很强大的止痛功效。但后来被发现，这种千叶薄荷少量可以止痛，而掌握了剂量，可以放大人的感官感受，比如说痛觉，比如说嗅觉、视觉，甚至是心里的一些影响，恐惧、兴奋、沮丧、绝望......而且它的种植引人愤慨，因为......它是种在幼童身体里的。”尹玉麟当时和陈子游对于千叶薄荷这种东西好一番调查，他们不知道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中原，这实在太......
“幼童？”禹桀诧异，“这种千叶薄荷是种在幼童身体里的？难道是幼女？”
“不，不一定，不过我和子游兄研究下来认定，这种千叶薄荷对幼童本身的影响，并不是会直接害死他，对于幼童的身体没有直接损害的作用，只是，在幼童身体里养殖千叶薄荷，会让幼童从此无法生长，而且年纪越小的幼童养殖出来的千叶薄荷，则越纯。”尹玉麟说。
“年纪越小......”禹桀恍然大悟，“是，是那弥氏的幼子！”
“幼子？”尹玉麟下意识看了眼房间，所幸两个女孩并未察觉什么。“她们还有一个弟弟？”
“没错，一个叫小阳的男孩，现在应该一岁半。”禹桀第一次看到小阳，是在珊珊和婉婉被袭击的时候，弥项护着珊珊和婉婉跑了出来，弥氏迟迟才抱着儿子赶到，而那时，常老板已经下落不明。“当时因为两个女孩平白无故遭遇袭击，常老板也失踪了，所以我没有过多在意，但是现在想想......小春，你当时也看到了吧。”
尹玉麟和郑钰不约而同侧目看向狄望春。
狄望春点了头接着说道，“那个孩子......一岁半的孩子，却还在襁褓之中......他，他似乎有些和正常的孩子发育不同。”
“你们觉得，弥氏的儿子可能就是那个用来养殖千叶薄荷的......‘器皿’？”尹玉麟心凉了半截，居然有人用自己的儿子来养殖这种惨绝人寰之物，除了丧尽天良，他们还能如何形容？
“几位，几位是青坞城来的？”一个男人走向了他们，身材中等，样貌一般，看起来面向憨厚，身穿一件大褂，稍稍有些单薄，但十分干净。带着一些犹豫，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才走上前来揖了手问候道，“在下是夜安城的文书弥项，太守大人听说青坞城的几位公子来了，特让弥项前来接待......”
“你说什么？！”禹桀和狄望春当时脸色就变了。禹桀起身走到来人面前，“你说你叫什么？”
“在下弥项......”弥项也不知道他们的反应怎么突然间变化得这么快，是自己刚才没有说清楚吗？“在下弥项，和州人士，是夜安城的文书。奉太守大人之令，来接待几位从青坞城而来的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招呼不周的......”
“你是弥项，那在凶宅里的人是谁。”狄望春已经完全懵了，“怎么回事，怎么，怎么会有两个弥项。”
两个弥项，完全不一样，可是都自称自己是夜安城的文书。
“两个我？”弥项也被问得呆愣住了，“这位公子在说什么呀？什么两个我......”
“弥大人，你在夜安城做了几年？”还是禹桀先回过神来，向眼前这个弥项确认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
“四年啊，弥项出身贫寒，跟着村子里的老秀才识字，后来是我母亲的娘家舅舅，噢，也就是这夜安城里的老文书，他要告老还乡，就把我推荐给了太守大人。没想到这一做就是四年......”弥项提起这些事，还有些感慨，似乎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就已经是四年了。
“禹桀，你怎么了？”尹玉麟看着禹桀失魂般的反应，不由得担心。
禹桀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四年？那，那你和弥氏当真是堂兄妹？”
“是啊。”弥项回答了之后，才提起了疑惑，“公子怎么会提起她呢？”
“那城北凶宅，是你推荐给常老板夫妇的吗？”狄望春也坐不住了。
“城北凶宅？噢......”弥项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那个宅子两年前死过人，全家上下十二口被杀，凶得很，我怎么会推荐给他们呢。我和堂妹虽然关系一般，但也不至于要害他们一家呀，那套宅子是常老板听说衙门要出售，苦求着找上门来，让我务必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