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问题还在于他们所来自的同一个地方。

　　顾大人、刘大人还有赵大人，都曾经隶属于程将军的管辖，是在那一场战争后，逃亡至此的，竟莫名的在这里发家过起了好日子。

　　“他三人当时尚在服役，怎么可能离开军营还能平安无事呢。”宋宇臣之前留意过，“这些服役的将士，除非战死沙场，想要解甲归田每个十几年二十几年根本不可能的。况且，和我当时的猜测一样，他们尚在壮年便离开了军营，堂而皇之的在这里落了户，甚至连这里的知府大人都未起疑……”

　　“你怀疑知府？”郑钰问。

　　“不，知府那些文书上记载的很清楚，刘大人提前结束服役是经过特别审批的，所有的手续都是完整的，而给他审批的人，就是他当时的直属上司——程剑。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程将军了吧。”宋宇臣还是亲自查阅过那些文书记载的，所有的录入，以及刘大人来到这里的文书都是齐全的，完全合理合法，足以证明他不仅仅是逃了兵役私自行为。

　　“那其他……”

　　“顾大人和赵大人也一样，而我们刚才见过的苏大人，并没有记录在册的从军身份。”宋宇臣说。“奇怪吗？”

　　“你是指他们的那些文书手续？”郑钰问，至少他并不觉得苏大人有问题，反倒是其他三个人，明明在服兵役，却又出现在了这里。“他们既无伤残，又无特殊情况，为何程将军会特批让他们离开军营呢？”

　　“最奇怪的是，苏巍说的那一场恶战，是在程将军战败之后，这些人拿着自己的文书离开了军营的。显然，文书是在恶战之前就已经留下的，可既然如此，他们为何拿着文书还参加了那一场恶战呢？”

　　郑钰虽然觉得不妥，可也仍旧说不上来，“也许，是那一场恶战，程将军原本有把握的，却没想到输了。”

　　“既然有把握，那么这三个人为何拿到了文书？”宋宇臣却认定这件事不单纯，“换句话来说，他们三个人当时已经得到文书可以顺利离开军营了，但是没有，他们反而留下来参加了那一场恶战，也就是因为那一场恶战，程将军的大军输了，程将军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死了，那么……他们三个人却意外的获得了一些足以让他们离开军营之后做生意的资本……”

　　宋宇臣的想法很简单，这三个人不可能都是白手起家那么幸运，离开军营之后，本该一无所有，但是短短几年间他们创下了如此大的一份家业。顾大人卖字画，刘大人卖玉石，而赵大人则是开起了镖局，无论怎么想，这三个人在离开军营的同时应该就已经握有一笔不小的钱财，保证了他们之后的生活。

　　“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郑钰没耐心听他一点点分析下去了，只想知道，宋宇臣心里对于这件事情是如何猜测的。

　　宋宇臣的笑耐人寻味，对于郑钰的反应也是预想到了的。“你觉得，这些人会不会是……出卖了程将军。”

　　“出卖？”

　　“我刚才就在想，如果这一场恶仗程将军确有把握却输掉了的话，说明这一场恶仗之中一定出现了某些他失算的变故，而这三个人离开军营之后，每个人似乎都获得了一笔为数不多的钱财，他们和程将军所输掉的那一场恶仗，究竟有多少关系？”

　　在宋宇臣一字一句的暗示下，郑钰不禁顺着他的猜测去想。

　　“但如果是这样，那程将军为何要给他们签下文书，让他们有机会成为逃兵，离开军营？”并非所有的线索都是对的，至少这一点还没有解释。

　　宋宇臣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得去再见见一个人。”

　　“赵大人？”

　　“不，是知府大人。”宋宇臣的打算和郑钰不同，他处世的原则一贯出其不意。

　　找到知府大人，听说赵大人好容易在他的安抚下才带人回去了，至于之前打砸了苏家的事情，不仅一无所获，还不敢迁怒。

　　宋宇臣不禁笑了，堂堂一个知府做到这个份上，还要顾及赵大人这样一个地痞流氓，也是够窝囊的。“知府大人，只赵大人所为，已经犯了法，您就这样把人放了，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那能有什么办法。”知府大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向来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赵家比顾家和刘家更不好惹，不仅有军队的背景，而且你看他手底下那些镖师……唉，若不是劝着，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可就不好办了。”

　　宋宇臣着实不屑，一个赵珣罢了，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说起军队的背景，知府大人还记得，他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这……”知府大人回忆了一下，时间确实不短了，他得好好想想。“说起来，他们之中第一个来到这里的，还是那刘淮刘大人，第二个是顾晏顾大人，然后才是这位赵大人。怎么，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的？”

　　“他们从军营出来，正值壮年，又无残疾，难道您就没有一点怀疑？或许，他们是打了败仗，趁机从军营里溜出来的逃兵？”宋宇臣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知府大人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想了想，他也老实，索性就和他们说了，“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了。这要说起来，军队的管制确实非同一般，这在军队服役的人哪有活着能离开的。但是呢，其实每年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都是打一场败仗之后，这服役的人啊就找着各种机会……从战场下来，能活着就不错了，您是不知道，他们在军营里过的那些日子啊，那哪里是活人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逃兵的不在少数，没逃走的，回去的，挨个点数，死了的就趁着打扫战场的时候清理回去，等到上面派来的人核实，一个名字对一个人，这逃兵啊，卷宗上也都是有名字的，上面就会派人到他们的家里去挨个找，没有，就再张贴告示，全国上下缉拿……可他们三个，不是逃兵……”

　　“我知道，他们能够在城里落户，都是经过大人你的批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