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也是真可怜,他娘都病成那样了,还大半夜背着他娘赶来城里瞧病。我看他娘那样子,怕是没几天了。”
“唉......难得他孝心一片,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能像他一样的孝子还有多少啊。我上个月想给我娘换床被子,都被我媳妇骂了好几天呢。”
“就你家那个凶婆娘,要是老子,早就休了她了......”
高炜亦连夜背着他娘亲,赶了半个晚上的路,才到了青坞城。守城的侍卫听说他是带他娘来看病的,瞧了一眼,便放他进去了。他们都瞧的出来,这妇人怕是不行了,可惜她有这么一个孝顺的儿子,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才把她背来的,眼下这么冷的天,那小子穿得那么单薄,也热得满头大汗。
高炜亦瞧了几家医馆的门,要不是没人应,就是劈头盖脸的挨一顿骂,情急之下,他想起那日的好心姑娘曾经说过的话......背起他娘便朝着尹家跑去。
如果能救他娘,他不在意尹家的人要对他做什么。
“有没有人啊!开下门吧,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娘吧......”高炜亦在尹家大门前咣咣砸着,使足了劲儿想要把里面的人叫出来。
他娘已经失去了知觉,不停地从他背上往下滑。
他狼狈地撑住他娘,继续砸门叫着里面的人。
尹庄听到动静,带着人跑来开门,披着件衣裳冻得哆哆嗦嗦,可看到门外的人时,尹庄懵了一下,“什么人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大半夜跑这儿来闹什么。”
“是,是那位叫心兰的姑娘说,这里可以帮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高炜亦惊慌失措的大喊着。
“心兰姑娘?”尹庄细细一回味,之前心兰姑娘确实提过,如果有一个少年来求助的话,请他务必相助。尹庄朝身边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收拾间客房,现在很晚了,总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门口闹吧,要是把公子和太夫人都吵醒了,就麻烦了。“先进来吧。”
尹庄把人带了进来,先将他们安排在了客房,一方面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交代了府里下人照顾着,他便亲自去寻了尹玉麟。尹玉麟跟着尹庄匆匆忙忙赶到客房,妇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当中,对于身外一切毫无感知。
“尹伯,去请大夫过来。”尹玉麟上前隐约试探了一下妇人的气息,立刻觉察到事情的严重,向尹庄吩咐道。
“公子,小人方才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今日实在太晚了,也不知大夫是否愿意出诊呢。”尹庄为难,这青坞城的大夫少有医德特别好的,今日是个大寒夜,这么晚了,天又凉,即使是尹家去请也未必肯卖这分面子,除非是太夫人发话,那些个开医馆的才肯卖上两分薄面。“公子,依小的看,这妇人的病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就算是请了那些个平庸之辈来,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用。不如......去请陈公子或是陈家小姐过来吧。”
眼下唯一能够救这妇人的,也只有陈家兄妹了。
尹玉麟心里虽有些不适,但想到这妇人命悬一线,也只能如此了。“去吧。这样,顺便派人去趟明月楼,告诉心兰,他们来了。”
“唉。”尹庄应下,自是明白公子把心兰姑娘请来的用意。
......
“......她这病,并非只是单纯的寒疾,不过寒疾却加重了她的病状,使之更为严重。”陈子游在诊过妇人的脉象之后,便侧身让开,请妇人的儿子代为上前,将妇人的手臂掖回到被子下。
“那该如何治?”尹玉麟问道。
陈子游深深叹了口气,回身望了望那妇人和少年,他的脸色算不上好,较之前几日但也算缓过来很多了。此番是尹家的尹庄亲自上门,他想到尹玉麟必是遇到了十分麻烦的状况,可碍于深夜,暂且让金枝留在家中等候消息,自己带了下人跟随尹庄匆匆来到尹家。“这......已经没有希望能够治好了,她病得太严重了,只能尽力去延续她的性命,你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
“公子,公子!求您,求您一定救救我娘......”高炜亦一听,转过身就跪倒在陈子游身侧,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你快起来。”陈子游俯身扶他,奈何身子初愈,这力气只恢复了三成而已,竟是拗不过他,只得再让尹庄等人将他搀扶起来,“你且放心,若我能救,我自当尽全力。可你娘亲如今病得实在严重,加上她的病症已是多年顽疾,这些你也应当清楚。我同你说这些,只是告诉你,你娘亲已至最后时日,你若不想留下遗憾,便需得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高炜亦听到这话,顿时就消沉下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瞧着他这副样子,大家心里都不好受。陈子游走到桌旁,提笔开出方子,却避过了尹玉麟直接交给尹庄,“现在那些药房怕是不开门,尹伯,你就拿着这方子再跑一趟吧,去陈家把这方子交给金枝,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唉。”尹庄也瞧出些许不对劲来,暗暗看了尹玉麟一眼,便自行退了出去。
“心兰,请你先帮着照顾一下吧。”随后,陈子游才转向尹玉麟,“玉麟,你出来一下。”
说完,陈子游转过身便先走了出去。
尹玉麟心事忡忡地瞧了瞧心兰,意在安抚她,让她留下来照顾那对母子,自己就跟着陈子游出了客房。
心兰目送他们离开,起身关上了房门。
“姑娘。”莲儿凑到心兰身边,赌着一口气说道,“陈公子将尹公子单独叫出去,不会是又要说什么想把陈家小姐硬塞给尹公子的事吧。”
“莲儿,不准胡说。”心兰低声警告,“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只会让尹公子更加难做。不管别人怎么说,公子要怎么做,我都依他。”
“姑娘,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陈家小姐硬塞给尹公子吗?若是姑娘现在还有家人在,又怎会容忍他们这么欺负姑娘呢。”莲儿认定,金枝本就不讨尹玉麟的喜欢,不过是仗着她哥哥和尹玉麟有几分交情不能撕破脸,才一次又一次的纠缠尹公子,在尹公子和心兰姑娘中间非要插一脚。
“陈公子也是个明事理的好人,相信他不会逼迫尹公子做什么决定的。”心兰走到高炜亦身边,“你穿这么少,一定很冷吧。莲儿,你去府里问问,看有没有多出来的棉衣,找一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