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我的宿命,是从很久以前就纠结在一起的,而我,也可能并不是你所知道的这个我。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天知道,他多么小心的将藏在心里的这番话问出来。
设想过一千种一万种答案,她会接受,她无法接受,每一种都是一种煎熬。
郑钰只想要听她亲口说。
尹玉棠当然不知道他在问出这番话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不久之前所一起经历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多么简单快乐,可是眼前,郑钰好像真的在经历过京城的事情之后,成长了太多。他的成长肉眼可见,就像他的愈合速度一样,超乎于常人的在适应着人世百态。
“我和你重逢的时候,你就是一只巨狼,突然闯到青坞城,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出乎意料的吗。”尹玉棠微微莞尔,回想起来他们的初相遇,郑钰那时被她所擒,大概再没有什么比那时候更窘迫的了吧。
“你相信我吗。”郑钰的眼眸深处映着摇曳的烛光。
“我信。”不管这一切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她的答案依然如此,信,再无多言。
“我刚才说,我去见过泰山神。他与我……”郑钰长吁一口气,“一模一样。”
尹玉棠愕然,这个结果倒是始料未及的。
“一模一样?”
是如何一个一模一样?
郑钰点头承认,“他与我说,我便是他。”
这下,尹玉棠有些懵了,“你可还与谁说过这件事吗?”
“你是唯一一个。”郑钰说。这件事,他只有这一次告诉了别人。
“我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是真的,要么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倒没什么。可我担心的是,如果他告诉你的是假的,那么有什么目的呢?”比起是真的,尹玉棠更在意另一个答案,郑钰的心思比起常人要单纯一些,他不懂得这些阴谋权术,万一那泰山神别有心思,恐怕目的绝不简单。
从尹玉棠的角度来看,泰山神毕竟是一个神,想要变化个样子信手拈来。他变化成郑钰的样子去迷惑郑钰,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在出了这么多事以后,尹玉棠不得不小心提防一切可能发生的。
却不知,她这副样子看在郑钰眼里也是好的,郑钰痴痴的看着,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呆货,你瞧着我作甚。”尹玉棠嗔怒道。
“就是觉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变。”郑钰说,“还是从前那样,你处处替我担心,唯恐我落入陷阱遭人陷害。”
没有变……物是人非,唯情如初衷。
尹玉棠伸手推了他一下,正要收回手,郑钰突然握住,在她攥起拳头的手心深深亲吻了一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无比眷恋她的气息。
“别再离开我了。”
他从未像这两个月一样这么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无论好或者坏,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她是谁,不在乎经历过什么,只要在一起就足够了。
“呆货。”尹玉棠泄了那口气,她知道,她再也放不开了。
这两个月不管过得有多么辛苦,都不如她心里的苦。日复一日的挣扎和折磨,她如何坚持下来,只有自己知道。无非是当时的信念支撑着她,捱过了那一切。
想要去到他身边,不管发生什么,都想要和他一起努力,向彼此靠近。
她可以不管身外的一切,只想要找到回他身边的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郑钰的感情深刻到了这样的程度,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去回想了,只是十分确定,她眼里的郑钰,和别人所看到的不同,是郑钰简单执着,好像一束阳光招摇进了她如寒冰炼狱一般的生活,让她开始渴望温暖,渴望亲近,是郑钰改变了这一切,改变了她的生活。正是因为他是郑钰,她才想要跟着他一起从那个阴冷的地方逃出来。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尹玉棠说。
“嗯。”郑钰握着她的手,她的手还是那么冰冷,但好像,又有了些许的暖度。
只有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才感觉是活着的,郑钰能够包容她的一切,能够感染着她走出心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们都要一起面对,再也不分开了。
相互成长,相互守护,长长的一生,有什么好怕的。
郑钰究竟是谁,重要吗?她究竟是谁,重要吗?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那是他们难以选择的,但是今天坐在这里,便是一个新的开始。放下那些纠缠不休的,从此不分开。
桃子在一旁趴着睡着了,脸上洋溢着笑,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让她觉得如此安心。
……
站在自己的肉身前,尹玉棠向前一步,与肉身重合。
她的元神回到肉身之中,开始逐渐契合。抚平那肉身上的痕迹,容光焕发。
太好了。狄望春欣喜的看向禹桀,这下尹玉棠才算是真的回来了。
“好,好啊。”尹庄乐开了怀,这一刻才是他期盼已久的。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她回过头看向郑钰,郑钰陪在她身边,一如初时。
“姐姐,”桃子看傻了眼,“你,你这是……”
“这才是青坞城尹家的大小姐。”狄望春说。
“那就是,尹姐姐?”桃子羡煞地望着,早就听说青坞城的人个个本事不俗,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坏了,出事了!”
楼下的小二惨叫着跑了上来,砰砰砸门。
狄望春原本在兴头上,听了他这一句出事,心烦意乱,打开门就训他,“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坏了,什么叫出事了!”
“不是,不是啊……是真的出事了!”小二跑得急了些,喘不上来气,“村子里,村子里……出事了!”
村子里出事了。
小二是急着过来告诉他们这个情况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顿时生出一股不安。气氛一下子僵持到了极点,都能感觉到彼此心里的那种悬而不落,异常紧张。
“先去看看吧。”白季川站了出来,“光在这里想,也想不出来个结果,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是需要去面对的,你们说呢。”
很显然,他们同意白季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