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
她当然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么严重了。
一旦孙大人的罪名坐实，甚至会影响一族的安危。她想要保住孙大人的一条命，这已经超出少帝能够许诺给她的底线了。
“你和孙大人，只能活一个。”少帝开出一个条件。
要么是罗刹女，要么是孙大人，大榷不能同时容下一个有野心的人，和他身边有尹玉棠这么一个没有人能够控制的人。
......
见过陛下之后，尹玉棠心事忡忡的从陛下的书房里走出来，脑子里始终都是那句，你和孙大人只能活一个。
她能够明白少帝不可能同时容下他们两个人的意思，却无法接受这种结局。
一旦最终落实了孙大人的罪名，证实了他在做的事情，保住孙大人，便要废了他所拥有的一切，彻底打回原形，如果尹玉棠还在他身边，那么仍然无法稳定人心，其他人还会忌惮此事。要么，是像少帝最初答应她的一样，解决掉了孙大人的事情之后，还她光明正大回到青坞城的身份，以尹家后人名正言顺继承尹老四留下的尹家......
二选一。
要么是尹家后人尹玉棠，要么留下孙大人。
倒是艰难。
“尹公子......尹......”云佩公主恰好带着人进宫，与尹玉棠走了个迎面。奈何尹玉棠满心心事并未察觉，云佩公主开口叫她，却犹豫了。如今她该如何称呼这位“尹公子”呢。
尹玉棠抬起头来。
云佩公主身边的一个穿着硕大白袍子的人，在那一瞬间把头压低了下去，斗篷遮着她的头，只有少许发丝从中垂落下来......
“你这是......刚去见过我皇兄吗？”云佩公主看向尹玉棠身后的地方，那是少帝的书房，素来除了几位重要的大人以外，只有少许亲近之人，才会被邀请到那书房里说话。
尹玉棠犹豫着该如何回她的话。
“你的事情，我大致听说了一些。”云佩公主很是惋惜，如今见到尹玉棠，她心内的情绪也是复杂得很，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和尹玉棠说，也想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想到身边的人，她便与同行的宫人吩咐说，“你们，先带着白夫人去见太后吧，我稍候就来。”
“是。”宫人应声，请那位身着白袍子的人向太后寝宫而去。
自始至终，那个人都一直低着头，有意无意的回避开尹玉棠的注意。就这么擦肩而过，进入到宫内。
“原是想着见到你之后一定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去了趟地宫，跟琉球的术士比试了一场而已，你怎么就从尹公子，变成了......尹姑娘。”云佩公主无奈笑说，“可是今日见到了你，却又觉得，有些话，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什么意思了。”
尹玉棠低了低头，对云佩公主很是抱歉。
“所以，你当真要嫁给我皇兄？”云佩公主小心地问道。
尹玉棠当即的反应很惊讶，但随后想起这本来就是她和少帝之间的一场合作，瞒着所有的人。看来连这个云佩公主，少帝都没有泄露半分。
“我总觉得，你并不适合这里。”云佩公主说，“尹玉棠，这座皇宫会困死你的。你本应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云佩公主绝不相信，尹玉棠会是那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先前几次三番，她就不会拒绝自己接近了。即使是以假扮尹玉麟的身份，可是她一再保持着距离......加上尹家在青坞城的地位，相信尹玉棠和那些趋炎附势之人不同。可她为何要嫁给陛下，不仅她想不通，相信瑞阳王和胡林公主也想不通。
“是我皇兄威胁你了吗？”这是云佩公主所能想到最贴近于现实的可能性了，江太尉的死，太后的病，她的皇兄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从那个单纯玩闹的少年，成长为一代帝王大权在握，她就感觉到了，这一切原本就是阴谋，一场没有结局的阴谋，谁活到了最后，笑到了最后，谁才能算赢。可是这个“最后”是没有期限的，可以是现在，也可以是明天、后天，甚至是十年后，二十年后......
“回公主的话，陛下并未威胁玉棠。”尹玉棠本能抬手回礼，但才想到她此时的身份和打扮，曲了曲手指，才硬是换了女子的礼数。
“玉棠，我与皇兄不同，当初喜欢你......也是因为误将你当做了我的大英雄。可如今，虽然你的身份变换了，但你还是那个英雄。不管发生什么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你的。”云佩公主以为，是因为站在这皇宫里，尹玉棠才不便道明实情，她为何突然间要和少帝成婚，为何突然间摇身一变就要成为大榷的王后，许多情况现在看来也是不合情理的，除了她是受到少帝的威胁之外，云佩公主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她想要帮助尹玉棠，尽管她对尹玉棠的心意没有陈家小姐那样伟大豁达，但如果尹玉棠有需要，尹玉棠受制于她的皇兄，需要人帮忙，她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多谢公主。”尹玉棠着实被她的心意所感动。“公主，方才那人......”
“谁？”云佩公主疑惑，“你是说，白夫人？”
“白夫人？这位白夫人，是什么人？”尹玉棠对于婚事一说不怎么在意，反倒是那个以白袍遮住一身的人，让她十分在意。
“白夫人是城里一个有名的巫医，母后近来身体不适，宫里的太医又实在诊不出个所以，就让我去城里寻来了白夫人。”云佩公主着急，她还在担心尹玉棠是不是被她皇兄胁迫才答应了这婚事，可尹玉棠却好像更在意其他的。
“白夫人......巫医？”尹玉棠转身望向刚才那白夫人行过的方向，微微闭上双眼，在虚无之间感知白夫人这一路留下的气息。
这气息里，她确实察觉到了那熟悉的感觉。怎么回事......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云佩公主当然是相信尹玉棠的，看到尹玉棠这样的反应，她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非，是这位白夫人......”
“没事，既然太后身体不适，等我回去，请我那位兄长出面，也许能够为太后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