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我们当年也确实占了些便宜,如果阴界大门真的打开了,阴兵一旦闯入阳间,这事情就远远超出我们的控制了。”陈老二如今回忆起当年的案子,仍有几分忌惮。
“难道,这就是青坞城的宿命吗。”尹老四感叹说,“先是我,再来是老大,然后是老六,接着老三也不在了这么多年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倒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报应还不够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要连累我的孩子!”
陈老二能深切体会到他的无助,玉麟很小的时候就被迫要接手尹家的一切,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长大,成为一个可以担负起尹家的人。面对他母亲给予的压力,面对太夫人的严苛,尹老四自从那一战之后就瘫痪了。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拼命,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清楚你的感受。以前我也想的是,让子游那孩子早点长大,继承陈家,这样呢,不管我将来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陈家好歹有人,金枝也有她哥哥照顾着。可是当我看到子游的眼睛坏了的时候,我心里那个难受啊,比自己的眼睛坏了还要难受我不心疼吗,我也心疼,在是一个术士之前,我也是人家的爹,我也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我有什么错子游和金枝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子游能够好好照顾金枝,难道我就不担心子游了吗?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是啊,做人家爹,却保护不了孩子,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外面拼,明知道有多危险,却什么都不能替他们有时候我就在想啊,如果当年,我没有娶瑄瑄,没有生下过他们,是不是后来也就不会为他们带来这么多的伤害了等到我也死了的那一天,到了下面,瑄瑄要是问我孩子怎么样,我该怎么跟她说。”尹老四老泪纵横。
陈老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妹不会怪你的,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看着如今的玉麟,就该想到弟妹走之前把孩子教的多好。”
“我这条老命也就这样了,死了就死了,要是能把活着的机会给他们,也该多好!可我偏偏救不了他们”尹老四内疚多年,自从尹夫人死后,他和尹玉麟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生疏了,尹玉麟依旧恪守孝道,但凡在家每日前来送上汤药,但是父子之间却甚少有更亲近的交流。“有时候玉麟出去了,再回来,我多想问问他在外面怎么样。可我又担心他说他过得不好,很辛苦什么的只是玉麟这孩子懂事,从没抱怨过,什么都憋着,憋到了最后,我们爷俩坐在一起却连句话都说不了”
“玉麟从没怪过你”陈老二揪心的难受。
尹老四连连摆手,“是我,是我没本事!是我没本事是我!我救不了他们兄妹我,要是我早点发现,早点赶回来的话也不至于也不至于害死了儿子,害的我闺女要装作男孩子十七年啊!”
尹老四是知道的。
“弟妹以为她瞒了你一辈子,到死都放不下,
玉麟打小就要承担起这一切,要是你们父女间解不开这个结,早晚都是个遗憾。”
“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啊!到底死了哪个,伤了哪个,怎么会认不出来我瘫了以后,瑄瑄告诉我玉棠死了,又说玉麟伤着了,不过得好好养着。可是当玉麟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认出来了,他是玉棠啊”尹老四说着,悲愤难当,掩面哭了起来。“是我保护不了他们,是我是我默许了这件事,尹家不能没有后,我也瘫了,必须要有人继承尹家可没想到,竟然害了他十七年十七年啊”
这个秘密,放在心底,每个人都不说。
太过沉重,太过沉痛。
“女儿又怎么了,我就觉得,现在的玉麟很好。”陈老二不服气,眼眶红了些,硬是倔着说,“要是玉麟是我女儿,我指不定要多高兴呢,你倒好,有这么个好女儿却还不识好歹。女儿就不能继承尹家了吗?从没有人规定,这修行的术士只能男子继承家业”
尹老四无话可说,当年的一个错误决定,默许了尹夫人把尹玉麟办成男子的样子,却导致了这么多年来的错误延续。如果一早就揭穿了的话,让他以玉棠的身份继承这一切,待到年龄,寻个好人家“是我,是我耽误了他。”
“不耽误,不耽误”陈老二拍着他的肩膀,算是安慰。“玉麟啊,在逆境中长大,长得特别好,也是这逆境成就了他,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也是千锤百炼而出啊,他的本事不输给任何人,绝没有给你尹家丢人。再说了,如今这郑钰不是也回来了吗,当年咱们都以为都以为那个人杀了郑老大一家,掳走了年幼的郑钰,可是这么多年了,郑钰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什么事都没有,他和玉麟往起一站,看着就让人觉得般配,就跟本来就注定了的似的,郑钰也成天黏着玉麟,处处都听玉麟的,如果玉麟恢复身份,他要是能够跟郑钰能成,也是美事一桩。”
“郑老大当年还在的时候,我就跟他保证,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我一定会把郑钰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养大的可我也没做到。我瘫了,我废了,我什么都做不了连郑钰丢了这么多年,我却连找都找不了我愧对大哥啊”那时的约定,还历历在目。
“老大一家出事的时候,你本就是伤了的,他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怪你什么,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陈老二也觉得有些内疚,没能再早一些找到郑钰,没能让郑钰少吃一点苦。“不过好在,好在这俩孩子都平安无事的长大了,他们现在又总是在一起,这也是天意啊。”
“天意,天意弄人啊。玉麟他”尹老四一拳垂在了桌子上,震倒了杯子,骨碌碌的滚到了边上,摔落在地上,瞬间化成许多的碎片。
“老四,我这次特意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说玉麟的事,如果这一次我们无法阻止,孩子们一定要进京,那么玉麟的身份早晚都要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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