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雪城一点契子的气质都没有,暴跳如雷,她的声音透过手机扩音器简直振聋发聩。
余愁双眼放空望向前方,开始失神,任由许雪城上蹦下跳哀嚎,不敢置信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这人虽然脾气暴了些,但心底善良,不然也不会当那么久的朋友。
上辈子许雪城的另一半貌似是个导演,对方和韩家有过节不对付,而余愁同样为了韩涵,她与许雪城越走越远。
只是想不到离婚后,第一个找到她的是许雪城,替她操办后事的也是许雪城。
有友如此,此生无憾。
如果说她能将许雪城和她的伴侣拉到自己这边,前世的阻力反成了助力,好事一桩。
许雪城还在电话那头叽里呱啦说个没完,仿佛连环弹珠炮一般不停攻略,口水说干停下来咕咚咕咚饮水,余愁趁着她鸣金收兵插话道:“那日我去找韩涵的时候,她醉了……”
余愁眯了眯眸子,回想实则过去多年的记忆却依旧清晰的记忆。
韩涵身子一歪倒在她身上的时候,这在余愁的意料之中,内心中生出窃喜。只因她从未想过机会来的竟是这般的容易。
之后多年余愁才觉得当时之事竟如此轻而易举地如了她的愿。韩涵因继承家业一事借酒浇愁,被人灌醉准备带走,恰好被参加杀青宴准备离去的她看见,心生一计。
她把喝醉的韩涵带进了酒店的客房,守了醉昏过头的人一夜。房间里没有监控器,酒店里的监控拍下了她和韩涵进去的场景,而后待了一夜。
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余愁无人得知。
韩家及时销毁录像,又封锁了消息,余愁在他们动手之前便拿到了视频,将其视作威胁韩涵的把柄。说是与韩涵之间的纠纷,不若是说韩老爷子好计谋。
韩涵一心为了单相思的心上人放弃继承权,准备飞往国外求学,但她一走,韩琴君就会成为韩家最大的威胁。在余愁拿着视频不知所措的时候,韩老爷子给她指了一条所谓的“明路”。
每个人都在心怀鬼胎,余愁曾觉得很对不起韩涵,但当多年后对方婚内出轨之时,她才恍然大悟。
若韩涵真心爱那个人,便该舍弃一切,随对方远走高飞。而不是被自己这一块小小的石子绊倒,留在原地。自始至终,她余愁不过是韩涵保留面子的最坚固的盾牌。
韩涵放不下心上人,更放不下家业。对方硬要她做出抉择,二选一,全是选此绝彼的绝路。余愁的出现是一个极为合适的借口。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被人威胁留在了国内……
余愁苦笑一声,可想而知,在结婚后的蜜月期她独守大宅,而韩涵、她的伴侣怕是守在那个人身边,为开脱不知说了自己坏话……
无数怨恨恶毒的话语藏在阴暗的角落中,从背后阴森森地戳着她的脊梁骨。世人皆当她是毒蝎心肠,余愁转念一想,的确是自作自受,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韩家翻脸,将视频直接拿出来指控余愁,殊不知余愁手中还另外有一份视频。
许雪城虽身处整件事情中,但脑袋却一头雾水,她询问:“能否给我发一份?”
余愁拒绝了:“在发布会之前,我不希望这份视频的存在泄露出去,如果你想看,可以亲自来找我。”
许雪城这就好奇了,韩家千方百计地诋毁余愁,说她强行灌醉契主,对韩涵做出不雅之事。考虑到韩涵即将接手韩家事务,掌权人这等时候哪敢出□□,和余愁闹翻后一个劲地将韩涵往受害者身份推。
同时又将余愁突然拒绝结婚的理由,强行杜撰成找到了新金主,出轨小情夫。
余愁不管不问,韩家动作越大,到时候真相一出来网友对其的反弹也会更加猛烈。
在此之前,她需要做的便是养好腿伤。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许雪城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似乎和人起了争执。
“不用……你……”
“老娘特么要……管……”
“滚!”
余愁没偷听的习惯,最后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喝住,果断一句再见切断通话杵着拐杖快步走向浴室。
脚伤不能沾水,余愁躺在浴缸中架着一条腿,眯了眯眼睛凝视自己如今的这具身体。
肌肤白皙,年轻靓丽,最为珍贵的是余愁能感受到身体中独属于年轻人的活力,让她一颗历经世事沧桑的心随着舞动,如同恰好遇见流星扫尾时及时许下的愿望,生出无法抑制的欢喜与期盼。
此世,她在最美好的年华终于等到了韩琴君。
在浴缸中泡的太久,余愁身子发软面带绯色靠着浴缸壁,她嗅着空气中燃烧着香熏蜡烛的淡淡清香,舒坦地眯了眯眸子。
泡澡泡久了终会有些头晕,余愁听见外头敲门,心中一慌,连忙问道:“谁?”
对方自报名号:“是我,韩琴君,林叔助理一些绿豆粥消暑,你要吃宵夜吗?”
余愁伸出小舌舔了舔唇角,应了一声起身。突然传来一声“啊!”余愁一时间忘记自己脚伤加身,伤腿一用力反而向后跌倒,后脑勺嗑在浴缸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韩琴君一惊,连忙问道:“余愁你没事吧!”
余愁差点没痛昏过去,未能及时答复。焦急如焚的韩琴君扭开浴室的门,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伸出手暗掉浴室灯。
从外头隐约投射进来的内光只能让她勉强判断浴缸的方向,扯过大浴巾搭在余愁身上,问道:“伤哪了?”
余愁这一辈子吃过许多苦,方知最苦的莫过于先吃糖再吃苦,扎心窝子的难受,毫无希望的等待,她享受过温暖便再难想地狱。
前世一头撞死的痛苦与害怕,比此刻要强数倍,前世忍耐的住,可今生韩琴君这颗心上蜜糖一出现,余愁便舍不得自己一个人泛委屈。
浴巾盖在身上,余愁被打横抱起,牵动伤口双眸眼泪哗哗,她伸出手环住韩琴君脖子,脸色苍白道:“腿痛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