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风这般的妇人短见,可不是她柳依的目的。
“嗯,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毒郎君本宫以纳入麾下,便是不劳他费心。你也不要再来了,该干嘛干嘛去,剩下的人便是哪里来的回哪去吧。本宫乏了,下去吧。”伊悕冷漠的下着逐客令,先前的动容一扫而光。
真是块顽石,又硬又倔,亦赤亦是没有好气儿的道:“是!属下告辞!”这才消失在殿内。
不料因各怀私心,都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一切竟是被来人全盘看在了眼中:“原来柳相大人竟是有这么滔天般的势力,什么样的人都能安插进宫,真是厉害!不过,主子你这又是何苦?明明不愿收下弥千,却是将保护你的人都赶走。就不怕弥千心怀不轨,毒害与您?”
伊悕斜靠在软榻上,头也不抬,身子依旧向里转去,根本不看弥千一眼:“那就试试,看看是本宫先死还是你先死。”阴冷的声音如气极了的柳云卿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瞧瞧,弥千这又是说错了话,惹主子不高兴了。”说着弥千就要上前给伊悕揉肩捶腿儿的献殷勤。
“弥千。”一声弥千,倒是有效的制止住了弥千上前的动作,伊悕道:“本宫让你离本宫远点儿,真的是为了不想你粘着我么?这也是为了你好?本宫虽是长了双眼睛,可惜我这浑身的毒物不通灵性,万一伤了阁下可就无法向陛下交代了。”
伊悕一番话成功的威胁到了弥千让他不再敢贸然上前。说是无法向陛下交代,但在弥千从认识伊悕的那一天开始,就没瞧出来她有半点儿将皇帝放在眼中之意。
“弥千这就退下了,突然想起,花圃中的花儿还没整理,娘娘您歇着吧。”一溜烟儿的,弥千飞也似的逃了。
伊悕躺在软榻上直翻白眼,这等深秋寒冷的天气,哪里还有花儿有待整理,这人找个借口都让人听了不爽。
将刺客冢派过来的暗卫遣散,伊悕又同弥千约法三章,深宫中的生活总算回归正轨不在整日鸡飞狗跳。只是她这边刚刚安顿下来,朝堂上却是起了波澜。
要问为了什么事?自是因为沐秋如今年已廿六,眼看就到了而立之年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竟是没有留下半个子嗣。百官一想到先皇仙逝的早,留下当年一摊子事儿便是生怕悲剧再次上演。国之无后继之人,岂不是难以传承?!
况且新后入宫已有半载,也未见有好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况且自打新后入宫,陛下便是不再来往内宫与禁宫了,怕是雨露恩泽全被皇后一人独享。一想到这儿,大臣们哪有不心急如焚的。万一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哪天驾崩了,这天下怕是要大乱!
这不,连续几天,只要一上朝,大臣们见了沐秋,便是要唠叨几句。
“陛下,臣有一本要奏。”竟是礼部尚书站出了列。
众人都往他那儿瞧去,这人平日里不是个爱出风头之人,上朝也是宁可一言不发也不愿招来不待见,今日倒是奇了。
沐秋也是觉得新奇,若不是他今天站出来,沐秋都要差点儿忘了朝堂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爱卿何事要奏?但说无妨。”
只是这礼部尚书一开口,便是语惊四座:“陛下,国不可后继无人啊!”不知是演戏还是真心恳切,说完这话,礼部尚书便是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话可是道出了绝大部分大臣们心里的心事呀,一瞧他跪拜于地了,也纷纷跟着跪下身来。唯独享受在大殿之上可以不必跪拜君主之礼的柳云卿依旧闲适的立在一旁瞧热闹。
都说后宫的嫔妃不可议论朝政,那面前纷纷下跪的百官当众谈论起自己的后宫之事,是不是也算的上无礼?可是仁君怎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迁怒于人如此之多的大臣,故而沐秋只得好言相劝:“各位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们如此关心社稷根基,朕实则开怀。可是这种事,怕是还要看缘分吧?“
“陛下所言极是,但是陛下后宫佳丽众多,可万万不可择一人独宠啊!”这回站出来的又是当朝大学士,他这话中有话,谁人听不出来,细细回想他的女儿不是也在宫中么?这回怕是站出来替自家闺女打抱不平的了。
陛下独宠新后早已既成事实,这“一人”不是指的柳依又是谁。闺女在深宫之中的,不仅大学士一家,故而只要家中有贵妃的,便是都声声应和。沐秋听来却是刺耳的紧,却是极力隐忍不能发作。
“哼,自家闺女没本事拴住男人,还怨天尤人怪时运不济了不成?”这帮老东西吃饱了撑得,竟敢拿他柳家的人开斋。柳云卿就会甘愿立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做反驳了?
“你!”众人听了柳云卿的话纷纷气上心头,可是面前的是柳相啊,他们又能拿他怎样?就算是在朝堂上当众相对,亦是没有这个胆量。你字喊出半天,终是含恨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皇后是柳家之人,青阳王朝到了陛下这届君主,接连两个皇后都是出自柳家。其余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凡是只要皇后出自柳家,便是能享受那齐天之福,真是应了柳相大人的话,自家闺女没本事就不要怨皇后出身金贵。
自从柳云卿官拜当朝宰相以来,今日这次怕是他第一次站向自己这边儿说话了吧。虽是在朝堂上不该这般言语讥讽出言不逊,但沐秋听了着实心下痛快,倒是也不与他计较个中不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没有别的事,今日便早些退朝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好了,退朝,退朝。”说罢,提起衣摆就往大殿后面而去,留下一干人等欲言又止竟是留不下沐秋的步伐。
好不容易出了内宫那乌烟瘴气、斗的你死我活的女人堆儿。有了伊悕这么清冽之人陪伴,纵使得不到整日瞧见亦是赏心悦目,沐秋才不会傻到重回内宫跳入火坑呢。故而这般话题,他是有多远便躲多远,轻易不会再主动提起。
朝堂之上大学士的一席肺腑之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浪头不仅席卷了整个朝纲,更是所向披靡不用多日就遍布整片青阳王土。
虽是颇具私心的言语,可在百姓心中亦是深感如此。
他们永远也忘不掉皇帝登基前青阳王朝一片混乱,不仅是朝政**臣所控,皇子们相互残杀,就连黎民百姓也是民不聊生。当权当势之人都忙着角逐皇权,谁人还能顾及的了百姓们的死活。
好不容易政权稳定下来,人们也不过只过上了几年安居乐业的生活罢了。如今这皇帝竟是即将年过而立,却是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想到连接英年早逝的先皇先祖们,任青阳王朝之中,谁人不是惶恐至极。
生怕一个不小心,政权又被架空,又是新一轮的皇权之争。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天下黎明?稍有不安,便是惶恐度日,这社稷便是也跟着不稳了。竟是有些许边陲百姓盘算着举家外迁,投奔别国了去。
如此一来,对朝纲的压力更甚,接连一段时日早朝便是一直在商讨陛下留嗣的事情。众臣们亦是将目光都放在了依旧享受独宠之恩的皇后柳依身上。就连柳云卿也不例外,时刻盯紧禁宫中的一举一动。
怎奈让举国欢庆的好消息就是抵死也出不来。伊悕是柳云卿从小养大的徒儿,她的一片痴心他又岂会不懂。怕是将伊悕送进宫,真真排不上半点儿用场,这会儿柳云卿也如泄了气儿的气球,任她自由去了。
既然伊悕不愿也不肯助他完成大业,柳云卿亦不是拖泥带水举足不前之人。
能送给君王一个柳依,许他一个帝后,就能送进宫中其他女子。
这日夜里,便见宫门大敞,鼓乐丝竹不绝于耳,此番阵仗浩荡的队伍却是不曾进得禁宫而来。本欲睡下的伊悕也被禁门另一头吵杂纷乱的声音吵醒。
披上外衫推门而出就见自己宫中的宫人们全是鱼贯而出,面如死灰般的望向那弦乐声声不绝于耳之境。见皇后出来,便是不能将头低的更低。
“怎么了?大半夜的都在这儿杵着。”伊悕却是不明所以。
“行了行了!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睡?!那边儿的事儿岂是你们能好奇的?!”弥千亦从房中疾步而出,与伊悕一般,只披了外衫。
本就样貌艳丽的妖孽男子衣着单薄,就这么就着薄衫出现在众人面前,却又是被他那满身的怒气给震慑的,众人皆是心虚胆寒的回了房。
伊悕惊异弥千这是发的什么脾气,竟是不顾与她的约法三章了?
就在伊悕纳闷儿之际,弥千却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还真是我此生见过最窝囊的皇后!你心爱之人将你送进了皇宫,便是自暴自弃,现今倒是好,连本对你存有爱慕之心的男人也投身温柔乡中去了!你这下可满意了?!”
闻言,伊悕只是吃惊的瞪大双眸望向了禁门那边,却是什么都不得见。而后便是笑着恢复了平静:“这样啊……这样也好,落得个清净。”本就与沐秋毫无感情的伊悕,若是能与他从今两不相干,怕也是心中所愿。
“清净?!呵,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倒是清净了,怕是不日这皇后的宝座也得拱手让人!到时候就真的清净了!”弥千竟是替伊悕生起气来!平日里敢同他玩心思耍心机的小女人,如今这般提不起劲,枉费他是如此看好她的似锦前程。
皇后之位拱手让人?那便是自由即将到来之际。若是能早日到来,她也可以远走高飞,这便是伊悕最为奢望盼望之事。故而任弥千怎生的气怒,伊悕依旧不过是笑颜相对,没有半点儿惶恐之意。
“笑笑笑,就知道笑。”弥千看伊悕这副样子更是气极,怕是这天下除了琅琊,唯独弥千胆敢同这毒后大呼小叫:“我要是告诉你是谁人送来的众家美人,怕是你就笑不出来了!”
“柳云卿。”清冽冷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弥千的话,其实伊悕心里什么都清楚。
“既然明白,就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他这已经是舍弃了你了,不然,这群女人进宫,为何不将你接回去?已然任你自生自灭,你竟是还没有半点儿危机感!你是柳家之人,没有了他的庇护,在这藏污纳垢的后宫又该是怎样活下去。想想清楚吧你!”弥千果真气极,已是教训起来伊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