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眼舒章,龙追忆朗声道:“舒公子既然来了我无夜城,那就进去喝杯茶如何?”
舒章冷冷地瞅着她,道:“不必了,无夜城的茶,我喝不起。”
龙追忆放开萧错的手臂,缓缓走到舒章面前,笑道:“不知舒公子是否还记得今年正月十五的元宵灯市?”
舒章没好气地道:“记得又如何?”
龙追忆微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舒公子此刻该叫我一声老大才是。舒公子您生于官宦世家,身份尊贵,自小也知礼达善,应该不会是不守诺言之人,我说的对吗?”
“你……”舒章憋了一肚子的气,却又无言反驳,只能恨恨地瞪着龙追忆。
龙追忆继续道:“元宵灯市我与几位公子一同喝过酒,当日事先便有言明,谁若赢了,其余人便该尊他为老大,可有此事?”
舒章虽是不悦,但还是道:“没错。”
“那舒公子应该也记得,最后是谁赢了。我虽是一介女流,又身份卑微,不配与你们这些世家贵公子成为朋友,不过我们江湖中人向来讲究一个‘信’字,不知舒公子会不会遵守当日的约定呢?”
舒章依旧满腔怒火,不满地瞪了萧错一眼,却是突然抱拳对龙追忆行了一礼,放低声音道:“见过老大。”
龙追忆得意地笑笑,道:“既然你尊我为老大,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从今以后所有小事你都得听我的呢?”
舒章动了动唇角,但终究还是没把反驳的话说出口,只是用极轻的声音答道:“是。”
“那现在我这个老大请你进去喝杯茶,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龙追忆的话,不仅舒章惊讶,就连萧错也有些诧异。他们都以为她只是想借机教训一下舒章,没想到她绕了那么一圈后,提的竟然是这个要求。
见舒章呆愣着,龙追忆道:“怎么?舒公子是不愿意,还是觉得连进我无夜城喝杯茶都不是小事,不需要遵守我们先前的约定?”
“进去又如何?”舒章冷哼一声,率先迈开步子走在最前面。
萧错不解,低声问道:“你这又是为何?直接让他走便是了,逼他进来又能怎样?”
龙追忆收起笑容,沉声道:“舒家的事没那么简单,你若关心这个朋友,今日便听我的。”
从她的眼中,萧错又找到了那种很熟悉的感觉,一种让他莫名觉得信任的感觉。
进了前厅,舒章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嗤笑道:“两位请我进来喝茶,那茶呢?莫非要让我这个客人亲自去倒?”
龙追忆笑道:“好茶是有,不过我怕舒公子很快就会没心情喝了。”
舒章冷笑道:“看来我方才说的话真的惹怒龙二姑娘了,如今是要找我报仇了是吧?你放心,我不是无信之人,既然认了你这个老大,那么你的要求我是不会反抗的,要怎么动手,请随意吧。但我也必须告诉你,就算有些事我不得不听你的,可有一件事我绝不会做,那就是绝不与你们这些阉党走狗为伍!”
龙追忆笑道:“不与阉党走狗为伍,但可以与阉党为伍,是这个意思么?”
舒章怒目瞪着她:“你胡说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舒公子或许不知道,可您父亲却比谁都清楚。”龙追忆缓缓从腰间取出个晶莹透亮的饰物呈于舒章眼前,低声道,“这东西,舒公子可认识?”
“那是我父亲的……”舒章霎时一脸震惊,低喝道,“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一直都在父亲身上,为何会在你手里?”
龙追忆握紧了手中的东西,缓缓道:“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为何从我一直在追查的断指黑衣人身上,会搜到这个东西?”
“什么断指黑衣人?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快把我父亲的东西还给我!”
舒章听不明白,萧错却是非常清楚。
当初因为无夜城青霜阁阁主齐湘和其未婚妻徐青儿之死,萧错和龙追忆一行人赶去汉阴郡冥王庄境内调查,却被人暗中设下埋伏,诬陷为杀人凶手关进大牢。
若非他和龙追忆联手一通胡诌,唬住了胆小的金州刺史,只怕他们的嫌疑是很难洗清的。
后来陈刺史被人灭口,他们唯一的线索便是一个断了小指的黑衣人,此事全由无夜城追查,萧错没再过多干涉。
他本以为这有如大海捞针的事是不会有结果的,可如今看龙追忆这样,倒像是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了。
萧错低声道:“你们查到那个黑衣人了?”
龙追忆无奈地笑笑,伸出尚被包扎着小指的左手道:“多亏了这一剑,当我也没了小指的时候,终于明白许多从前想不明白的事。”
萧错也伸出左手细细观察着,突然脑中有什么闪过,他不禁惊道:“你是说那个黑衣人……也是王守澄的人?”
龙追忆点点头,沉声道:“没错,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人抛出去的棋子。”
“他为何要陷害我们?黑衣人的身上为何又有舒伯伯的东西,他们之间……”萧错猛地摇了摇头,截然道,“不可能,舒伯伯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会勾结阉党的!”
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舒章一把抓住萧错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何要说我父亲勾结阉党?我告诉你们,这绝不可能!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阉党,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似乎想到了什么,舒章突然又指着龙追忆大声道:“又是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想怎样?把萧错拉进来还不够,连我们舒家你也不放过是吗?你是不是也要我和父亲像当初的赵家父子一样你才满意?”
龙追忆低低地笑出声来,叹道:“我若真有这样的能耐,那便不必如此处处被人当棋子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龙追忆突然看着萧错道:“我一直担心的事终于来了,抱歉,这次可能要连累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