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们这管事的是谁?”林成英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但言语上尽量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和客气。
贺杉冷笑了一声,一字一句说道:“我叫贺杉,我就是这里的主人。”
贺杉?
林成英微微一怔,这个大名,他是知道的。
阳城的前任县令官,贺杉。
据说,他是主动从县令官的位置上退下来的,他比赵为民的来头和背景,那可是大的多。
他虽然身在阳城,但他的儿子,那可是年轻有为,是国立军校毕业,是当下中央军司令官跟前的大红人!
想不到,这个贺杉,在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没有跟在儿子身边养老,反而住进了这个鸟不拉屎的黄祠庙。
贺杉身为阳城的前任县令官,身份和地位,在阳城都非常高。
昨夜,住在贺杉隔壁的葛兰先生被人杀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杀的。
这叫贺杉如何不愤怒?而且外人并不知道,黄祠庙里暗中有许多好手保护着,包括这个贺杉本人也不简单。
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葛兰先生!
“你也不用担心,如果你是清白的,咱们打开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贺杉微微笑了一下。
林成英点了点头,把包裹放在地上,打开里面的木盒盖子。
果真是一个石膏头像。
但是,林成英还是不禁心头一跳,知道大事不好了。
果不其然,那贺杉似乎和林成英的感觉一样,他也笃定这石膏头像有问题,只见他轻轻一抬脚,把控着脚上的巧劲力道,不由分说着,往那石膏头像上一踹。
林成英眼眸不禁一缩,他分明感觉到,这贺杉的脚底板上,有那么一瞬间,透发出一股罡气!
了不得!这个贺杉的功力,竟然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了!
林成英能透发出罡气,那是因为他功力通天,而这份功力,大概率来源于穿越带来的福利。
但这个贺杉,肯定是自己修行出来的!
就单这一份功力,林成英便可以肯定,这个贺杉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就是这样的高手,竟然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可能吗?
咔咔咔!
石膏粉碎,外皮剥落,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目。
是一颗人头,西方男子,六七十岁年龄左右的人头!
“小后生,你要怎么解释这个呢?”贺杉语气冷冽,透着萧瑟气势。
林成英耸了耸肩,沉声说道:“老先生,我对葛兰先生的死亡感到痛心,但这东西,是英国大使馆驻阳城办事处的罗泊先生,特意让徐司令的女儿徐瑶小姐,帮忙送过来的!既然警察快来了,还请老先生仔细考虑清楚,是直接把罪名按在我身上,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
烦,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把这人头,物归原主,还葛兰先生一个全尸?”
贺杉闻言,眉头一皱,朗声问道:“你所说可是真的?”
林成英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为何会去而复返,自投罗网呢?这不符合逻辑,也说不通。”
贺杉眼角纹都皱成团了,犹豫着说道:“的确,你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
林成英勉力挤出个微笑,微微一拱手:“老先生如此通晓事理,晚辈在这里,多谢了。”
“但是,你还是不能离开,等会警察来了,我会让人暂时拦着点,你且随我去把葛兰先生的脑袋,物归原主。”贺杉一边说着,不由分说,作出了请的手势,而后淡淡说道:“当然,你小小年纪,身为道家高功,或许能看出一些凶手的线索,也说不定。”
“可以。”林成英无奈撇了一下嘴角,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出对方的功力,加上这地方有些阴煞的古怪气息,他从头到尾,都是屏气凝息,功力周转的那么一个状态,竟然被这贺杉一眼洞穿了自己的实力。
而且,对方还直接看出来了,他的功力,是属于道家高功,而并非与他一样的内功。
“你先去把葛兰先生的脑袋,还给他吧!”贺杉领着林成英,推开一个房间的门,朝着里面看着说道。
进去的一瞬间,林成英在打量四周环境的时候,忽然发现,刚才贺杉所站立的那一面墙上,有一块墙壁斑驳的痕迹,刚才被贺杉挡住了。
这块痕迹一人多高,就像……林成英联想到的斑驳瓦片,猛地想到,这里以前也应该有一座雕像,不过被毁掉了。
一股扑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林成英的鼻腔,绕是他这段时间,惨不忍睹的死状,也不是没见过,可瞥了一眼房间内的尸体,还是险些呕吐出来。
葛兰先生的尸体蜷缩在地毯上,就好像是被人活活剥去了皮,鲜红的嫩肉裸露在外,四肢紧缩,骨骼一条条的清晰可见,在森白的面骨上,那一双鼓起的眼珠充满了血丝,就似两个殷红的血球。
最可怖的,透过他胸前蜷缩的两条手臂,隐隐可见肋骨后面的内脏,其中,心脏竟然还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随着心脏的跳动,尸体上的血管一鼓一鼓的,似乎,葛兰先生还没有死透!
林成英深吸了几口气,压抑着翻腾的胸口再去看葛兰先生的尸体。可就在这时候。
葛兰先生的手指头,竟然动了一下......
“啊!”林成英吓了一跳,侧身躲在了贺杉背后,“他还没死?”
“不,他已经死了!”贺杉平静地看着葛兰先生的尸体,还有他一转一转的眼珠,“这是一种很恶毒的杀人方法,葛兰先生已经死了,可他的痛苦还在延续,唉,若不是为了查清真相,我应该帮他安息的!”
林成英的喉结发出了‘咕噜’的声音,他强迫着自己把视线从葛兰先生身上挪开,打量起凶案现场。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卧室,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落地床,连床和桌椅都是白色的
,可这种圣洁的颜色此刻却有几分诡异。
林成英诧异道:“血呢?葛兰先生的人皮呢?”
“你的观察力很好!”贺杉指着屋内,寒声道:“现场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晚饭还是我和葛兰先生一起吃的,但没过多久,就是你看到的这幅景象了。”
“你是说,有人偷偷潜入这里,在你住处的隔壁,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葛兰先生,而且没留下一点线索?”林成英深呼了口气,还是有些惊愕。
“是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不,他还是留下了线索!”林成英双目一闪,连忙上前一步,伏下身,轻轻打开了尸体蜷缩在胸前的双臂,指着他的咽喉处,“你看,凶手是一刀切断了葛兰先生的喉结,然后从脖子开始剥掉了他的皮。这种杀人方法,本身就是一种线索!”
“谁会采用这种杀人方法?太残忍了!”贺杉叹息了一声。
“这是一种刑法,叫做‘剥皮成衣’,这是猎巫运动中,除了火刑之外,被广泛运用的一种严酷刑法!而这种‘剥皮成衣’针对的大都是男巫。”林成英缓缓述说道:“行刑者一般都会收藏受刑者的人皮,并且视为荣耀,也方便他以皮为证,在官方领取到相应的奖励,所以,葛兰先生的人皮就是线索!”
贺杉听的一怔,他只是试着让对方过来看一下,其实没抱着多大的希望,对方能看出什么线索来!
没想到,这个小后生,连西方的猎巫运动,都知道的这么详细!关于猎巫运动的事情,贺杉还是听葛兰告诉他的。
林成英抬眼望着贺杉,沉声说道:“老先生,你需要告诉我,葛兰先生,是不是一个巫师?”
“是的,他是一个妖术师,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他说他并非一个巫师,他是比巫师更厉害的妖术师。”
“妖术师?”林成英怔了一下,不以为然道:“这不是重点,妖术师跟巫师唯一的区别是,妖术师不叫魂,认为那是不入流的事情,所以总是不屑于被称为巫师,在猎巫运动中,可没人详细给他们划分过。”
“也就是说,你怀疑,这是一起猎巫杀手,不远万里,远渡重洋,过来杀了葛兰先生?”贺杉用手托着下巴,眼中闪过惊愕,感觉不可思议。
“是的,除此以外,我再也想不出谁有理由杀害葛兰先生......而且,还是用的剥皮衣的手法!而且,这个手法,简直熟练的令我不敢相信。”林成英沉吟着说道。
“葛兰先生的脑袋,你是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具体时间我不知道,我看见那木盒的时候,是在晚八点左右。”
贺杉微微一怔,眼睛瞪的很大:“你确定?”
林成英郑重点了点头:“确定!”
“那说不通呀!我敢确定,葛兰先生死亡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十分以后,因为今晚我们喝了点酒,八点十分才回屋休息的!”贺杉眼中透发着一股失措意味,他虽然是武功高手,但这么匪夷所思,诡异可怖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