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范右天想了很多。丁小可提到的女屠夫让他想到一个人。就是不久前的那个女大学生分尸凶杀案……
据柳如烟的叙述,她们在来时,曾经过一个屠宰场,经过凶杀案的那条街道,丁小可在那条街道上还看到一个卖猪肉的女屠夫……
这其中能有关联?
世上不可能有鬼。那昨晚丁小可见到的是谁?若真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她又为何会出现在医院门外?
还有麦吉恩,他竟完全搞不懂他。整天的神神秘秘。他那两个鼓鼓的兜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是从医院偷的什么东西?还是别的什么?他到底有什么背景?整天在医院乱窜,上次还大闹曹博士的演讲课,院长不会不知道,医院怎会不对他约束?
还有这个医院似也透着不同寻常。他听说了另外七人的实习课。七人都参加了手术。但他不认为有哪个医院,能让实习的学生参与那样重要的手术,那岂不是对病人的不敬,对病人的不负责?
即使在白天,医院也有警卫在巡视,还有一些不能入的房间,特别是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的某些地方,竟还有警卫把守?那里有什么?
还有关于自己灵魂复活的事,该怎么解释?大脑里为何会涌现出关于医学类的信息?自己竟会给病人手术,他可从来都没学过医!
自己昏厥症的时间,为何会在一次手术后而缩短?
许多许多不明白的问题在脑中回旋,回旋……
啊!一阵沉闷感袭来,大脑开始昏沉,并伴着炸裂般的疼痛,使他再也站立不住,径直倒了下去……
大脑模糊,意识却仍然保持着一分清醒,正是这分清醒,让他感受到昏厥脑海中那无法形容的痛……
似炸裂、似撕扯、似有无数细长的嗜虫到处乱钻乱窜乱咬……
疼痛的过程,那感觉是漫长的,仿佛没有尽头,无边无际,它一直在不断侵蚀你的意志、吞噬你的灵魂,磨灭你最后的忍耐与坚持,直到你自己放弃那最后的希望,走向死亡的深渊……
这样的痛苦不论是谁也都会忍受不了的。
范右天却忍受过来了。他几乎每天都要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可能他跟常人不一样。可能他的大脑很特别,兴许是因为他大脑比别人多了一个肿瘤的缘故……
特别的人,做特别的事,特别的也难以让人理解。
夜!
静!
多云,有月。
一片片的黑云,就像是从天边冒出的黑雾,源源不断。月被遮住大部分。月光也变得暗淡,时而还被完全遮住。
波峦起伏的大丛林看起来更黑。一个星点若有若无,似还在散发着闪亮的光。就像是浩瀚星空中的一颗星。那是有名却又少被人知的天光医院。
浓密的大丛林除了医院,还有坟场。
坟场就在医院正北三四里,且离范右天所住的那排老房屋不远处。
坟场不安静,有奇怪的声响。
细风吹来,树叶呼啦呼啦。风过未停,在四下乱窜,在回旋穿梭,形成一阵阵锐利刺耳的诡异之声,似鬼的哀鸣……
也有一点星光在坟场闪现。
光是从一条缝里照出的。
那似乎是一个小帐篷,但口却未封严。
帐篷上有一个人的倒影。那人看起来像是在疯狂地忙碌着什么,动作迅捷却又杂乱无章,手舞足蹈,看起来就像是个疯子……
这
个人似拿着一把刀,在胡乱地乱砍乱划,他的面前还放着什么东西。手起刀落,随之便是一些液体飞洒!
帐篷里溅满了褐色的液渍,一些皮肉、组织、肉块以及内脏被扔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麦吉恩的人也一样狼藉,更狰狞!
他神情有些不耐烦,不耐烦里还夹杂着愤怒。
他的实验里又怎么会出错?
面前,一些人的残肢被肢解的七零八落。这些残肢有手、脚、头、也有胸脯!那是一个极度血腥的场面。
不过手法却格外的高明。那些残肢的皮、肉都被整齐地分割出来,更高明的是,连血管也都被整齐完整地扒出。那该是怎样的手法?
麦吉恩此刻正在一条手臂上忙碌。手臂是死人的。它从正面中间被割开,皮肉也是那种乌黑的褐色。皮肉已被剃开,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那些条条状状、大小不一的血管掺着一些褐色的血渍,静静地躺在白骨上面。
假若手臂脱离了人的身体,它是否还会动?是否能继续存活?
手臂因何而动?神经?血管?骨骼?
这个手臂正被浸泡在一个大器皿里。器皿里有透明的溶液,溶液还在冒着淡淡的轻烟。一些细细的导线被接在手臂上。导线已被通电,因为在导线与那手臂相接处变得黢黑,可能是因为电流过大烧的。
这是一个让被砍下的手臂再一次动的实验。麦吉恩已经研究了很久。
可惜。这一次实验又失败了。
可麦吉恩又怎么会放弃?所谓的天才,就是在不断的尝试、不断的失败、不断的创新、不断地开拓后,才会走向成功。只有锲而不舍与汗水怎么够?
他又一次加大的电流,又加了一倍的滋养液,然后静待奇迹的发生!
可惜,他足足盯了五分钟,眼睛连眨也没眨,手臂依然纹丝未动!他愤怒了,索性将所有的溶液都倒进了器皿中,手臂完全被这透明溶液覆盖,上面烟雾袅绕,接着他将电流调到最大!
这次实验有些许效果了。器皿中的溶液开始冒泡,继而翻滚,连器皿容器也开始晃动。
一定是手臂在动,麦吉恩认为。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却发现器皿摇晃得有些不太寻常。他紧忙蹲下一躲,只听砰的声。
器皿爆裂,溶液流了一地,玻璃渣子也溅得到处都是,连导线控制箱也冒了烟。再去看那手臂时,它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变了样,变成了炭烧手臂,全身黢黑……
实验又失败了。麦吉恩伸手拿起被烧糊的手臂,翻转着观察,还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像是在确定着什么。
最终,他还是将手臂胡乱地扔在了一边,一副厌恶的样子。显然那手臂已没有再利用的价值。
麦吉恩若有所思。他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小玻璃瓶中装着一种神秘的液体,这液体正散发着幽光!
麦吉恩盯着那幽色液体出神了一阵。然后,他找到一个注射器将幽色液体吸出了一些。他捡起那被烧糊的手臂,将那幽色液体注入……
稍时,那手臂竟然自己缓缓动了起来。 诡异诡秘。不光是手指头在动,手腕和手肘也在动,整个手臂看起来都在动。
麦吉恩的脸上这才有了得意的神采。不过手臂‘动’的幅度频率却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就像是失去了动力一般,最后,竟又一动不动。
刚洋溢的得意神采又在瞬间失去,继而恢复成原来的样
子,木讷、冰冷。麦吉恩痴痴呆愣在原地!
过了多久?
一只壁虎悄然出现,一走一停,还停在了那条发焦的手臂上。也停在了麦吉恩的眼前。手起刀落,麦吉恩忽然拿起手术刀砍向那壁虎。
他的实验不允许任何人看他的笑话,壁虎也不行。壁虎被剁得稀巴烂,只留下一条断裂的尾巴还在活蹦乱跳。
跳啊跳,跳啊跳,跳着跳着却跳不动了!它死了!
麦吉恩将剩下幽色液体又注入一些被剁得稀巴烂的壁虎身体里。
然后,壁虎就活了,像泥鳅一样活蹦乱跳……
夜过,又是一天。一天之后,还有一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天后的一天,麦吉恩闯了祸。他私自在自己的美容养宠物,这个宠物还咬伤了前来做美容的少妇。
这个少妇是一个泼妇。她用她那长而尖的高跟鞋将那宠物踩成了肉酱!
少妇吓坏了,这个小宠物竟咬掉了她一小块的脸,她跟院长告了状,麦吉恩受到了严重的批评,差点儿丢了饭碗。
少妇依然不依不饶,并跟麦吉恩起了争执,少妇一把扯过麦吉恩,回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骂他是个变态,是个神经病,卖B养的等十分难听的话……
幸好被众人拉开,院长不提倡报警,他动用了关系赔了钱,才平息了此事。
待那少妇走后,麦吉恩被叫到了院长办公室又是一顿教育。
“你要知道,留你在这已是我最大的仁慈!在工作的地方养宠物,呵呵,老兄,你真想得出来。还养一只壁虎,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院长脸色阴沉抽着烟,态度已没有他刚来时那般友好。
“我并没有养宠物,我只是在做实验!”麦吉恩回答。
“实验?哼哼。你说说养壁虎是什么实验?再说你这个实验也不成功啊,那壁虎怎么还咬人?”院长极为不耐烦地问。
“那个少妇胡说,是她先招惹的它。那壁虎死里逃生,状态根本不稳定,我已经做了好几天的观察,想不到却被她给毁了!”麦吉恩也很恼怒。他正从那壁虎身上收集一些数据。
“姓麦的,你是个医生,不是个兽医,你怎么研究起动物?留你在这,是看重你的才华,本想你能为医院做出点贡献,想不到医院的实验商讨会、技术交流会你一次也没参加过,也没见你递交过论文,做过什么研究,整天就在医院到处乱窜。给你一个美容科掩饰身份,你还真当自己是美容师?”
“我的研究一直不曾……”停歇二字还未说出口,就被院长打断。
“好了,这里也留不住你,你还是却别处吧!”院长要开除他。
“请再给一次机会!”麦吉恩说。
院长似早就下了决心,根本不再予以理睬。麦吉恩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到桌前的玻璃瓶中。
那东西活蹦乱跳,就像是一条欢快雀跃的小泥鳅在瓶里乱窜。院长不以为然,只简单看了一眼。他认为一只凭空乱蹦的泥鳅不足为奇。
但在麦吉恩告诉他,那是他昨晚切下的壁虎尾巴时,院长立刻瞪大了眼睛……
走出院长的办公室,就有无数看热闹的目光投来。有嬉笑,也有指指点点!他也看到了那八个前来实习的大学生,范右天也在其中。两人还对视一眼!
事情看似平息,但在当晚,那少妇却被残忍地谋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