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行泽把自己一辈子的隐忍都用上了,才总算忍住没有当场跳脚骂街。
这个施言墨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
接下来他是不是要说都是奉了皇上旨意,他是不得不为?!
啊呸!
明明就是他施言墨为了独揽大权,害死了丞相不说,还要栽赃嫁祸于安庆!
原本朝局虽然也有明争暗斗,但在诸皇子一个个被安庆斗倒之后,朝中有丞相一呼百应,宫中有安庆总揽大局,皇帝身边有施言墨这样倚重的臣子。
虽不能说是三分天下,但也是稳稳的三足鼎立。
各方都不能说是没有私心,但在互相牵制之下,总算能保的朝局安稳。无论内里多么暗流汹涌,至少表面上风平浪静。
但是这个平静的局面,在丞相被刺之后,瞬间变得波涛汹涌了起来。
丞相被害这件事,朝野上下均将矛头指向安庆,原因是人人皆知两派不和。
什么牝鸡司晨主国不详,什么面首三千妖女荒淫之类的说辞,均是丞相一派为抹黑安庆而散布于街头巷尾间的。
世人不知真假,皆偏听偏信。
当初他们是真的义愤填膺,想要去弄死丞相替安庆报仇。
但是一力保住丞相那条老狗性命的,其实正是安庆本人。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是了。
“朝局不稳人心动荡,大齐如今外忧未除,无暇内患。何况丞相他老人家本来就是站在先太子一派的,如今见本宫一个女流也能参议朝政,自然不爽的很,不要与他计较。”
后来丞相死于非命,听闻自己的头上又被栽赃如此罪名,安庆也只是笑笑,道是修竹信她,并无何可忧虑。
结果最后,却因为这条罪名致死,不可谓不讽刺。
想到这些,明明是春日正好,赵行泽却觉得自己宛如投身于冬日暗河之中,令人窒息。
他深深的吸进一口气,试图凫水而出。
其实,丞相之死,对于谁的好处最大…只要不是傻子,其实人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
丞相一派借口皇帝年幼把持朝政,三番五次与新皇颁布的律令抗衡…
如今树倒猢狲散,施言墨在朝野中才终于没了对手。
不是他,还能是谁!
对,赵行泽心底泛起一丝讽刺,施言墨当然不想杀安庆,只是用她替罪罢了。
但是他不能冲动,因为他和安庆已经约好,绝不能再把人手折在施言墨的手里。
大好的性命,不是用来给宵小之辈做进身踏脚的。
于是施言墨发现,他的话根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只见堂下的“陈泽”面上浮起一个黯淡的微笑,拱手躬身:“请侯爷恕罪,草民实在是不懂侯爷所言何意,陈泽只是陈泽,一介商人,不懂侯爷所说的话。”
他不是说了不介意的嘛,那就别介意啊!
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玩还不如让他去看看安庆!
于是,他话锋一转,避开施言墨之前所说的内容,重新把两人的对谈拉回此行的目的上。
“相信游鱼妹妹被下毒之事,侯爷只要请京兆尹好好查上一查,自然能水落石出。”
“哦?”施言墨似有所感,长眉微微一蹙,“陈少爷竟如此笃定?”
见他恢复了陈少爷的称呼,赵行泽低着头眉头一挑,他是不觉得自己混过去了,只是施言墨愿意退一步,那他也不妨交出点诚意。
毕竟栽赃的正确姿势,就是不光有苦主被栽赃,这里面还要和裁定的人串通一气才行。
施言墨是对安庆不怎么样,但是对宋游鱼,那态度几乎可算得上云泥之别了。
不过好在如此,他们两似乎都不介意,接着对方的手让宋游鱼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一点。
所以…
赵行泽抬起头笑了笑:“若是草民所料不错,昨日里来送药送东西的正是段家。不过到底是为了自家日子好过一点,还是为了让宋家日子好过一点,就需要大人彻查了。”
施言墨听了,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本侯明白了。”
这时候无双也回来了,两人本就没什么可聊的,如今也该试探的试探过了,该栽赃的栽赃完了。
实在是没必要相看两生厌,所以尽管不快,施言墨还是挥了挥手,派人将“陈泽”引去宋游鱼所在的别院中了,自去面见京兆尹安排彻查段家之事。
……
宋游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鹊儿整日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如今见她睫毛闪动,便已经激动的叫了起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宋游鱼睁开眼睛,露出个虚弱的笑容来,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喉头腥甜干涩,像是被矬子伸进喉咙里狠狠挫了几下一般。
早知道这么疼,那毒她就不吃了……
鹊儿看见她睁眼,就扑出去冲院子里喊,请人快去通知侯爷。
其亲切程度…简直有如叛徒。
宋游鱼朝天翻了个白眼。
等鹊儿回身,正对上自家小姐哀怨而不满的眼神。
好在被激动冲昏头脑只是一时的,很快她就发现自家小姐对于桌上的茶壶眼神十分热切,立刻会意,端来温度刚好的茶水。
漱了口又喝了水之后,宋游鱼终于觉得自己舒服多了。
“我这是怎么了?”
虽然药是自己吃下去的,但是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她微笑着心想,不知道自己和阿泽的计划进行了几成,是否顺利。
但是等鹊儿给她讲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后。
宋游鱼的表情凝固了。
施言墨他还要脸吗?!
当众嘴对嘴的喂药…他就差在自己屋里抬脚撒尿圈地盘了吧?!
嘴里天天礼义廉耻,这会算什么?!
他要是暴毙了自己都得守一辈子寡了!
估计这会已经全京城都觉得他两不清白了!
对于她的震怒,鹊儿倒是浑然未觉,一张小嘴开闭的飞快。
宋游鱼喝口茶的功夫,就把前一天晚上中毒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讲完了。
歇了口气,鹊儿又开始了关于今日白天来探望宋游鱼的人的描述。
听说表少爷白天再次来了,宋游鱼也是无奈。
阿泽这个家伙,明明说好等她请了才来,居然这就沉不住气了。
不过鹊儿的语速容不得她再细想,而且接下来的事情,也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方才说,施家人为了这个事进宫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