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美也趁机朝三楼走去。在三楼楼梯口有两个毛头小伙子坐在长条椅上津津有味地说着什么,见丽美上来都把目光投向她。丽美不失时机地朝他们笑了笑就走了过去。为了防止他们怀疑,丽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都进去看了看。她没有看到建忠,不过既然自己已经进来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当她来到昌义的房间时,昌义正仰面躺在病床上。他的右腿打着石膏,而昌良则抱着头坐在另一张床上抽着烟。
听到脚步声昌良抬起头看了看,一见是丽美便激动地从床上站了起来。“丽美,你怎么来了,小钢呢?”
丽美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他就在外面,我进来先看看你们的情况。”
昌义望着丽美好久才颤抖地说道:“你们终于来了。”说完泪水就不断地涌了出来。
丽美心里一酸,“昌义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从这救出去的。”
“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弄不好你们都会受到牵连。你告诉小钢,他的心意我们弟俩领了,千万不要让他冒这个险。”昌义说到这朝门外看了看,“这些人都不是东西,没有一点人性。”
“昌义哥,你不要担心,大锁和满意也都来了,我们会找到救你们的好办法的。对了,楼里的看守是不是24小时都在这?”丽美问。
“是的,他们十几个人轮流把守着,根本不给你留丝毫的机会。”昌良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来。
“还有,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制的钢珠枪,打在脑袋上都能要人命。”昌义提醒着说。
“真没想到,这跟蹲监狱差不多。”昌良说着叹了口气。
“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重获自由的。”丽美用坚定的口吻说着。
这时她从开着的门玻璃上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伙子正朝他们这里走来,此人正是八子。
“有人来了,我得马上离开。记住,千万要沉着气,要相信我们。”
昌义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丽美正要离开,昌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从床板下取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纸快速塞到她的手中。“这是我准备向外界求救画的图,把它交给小钢,兴许你们能用得着。”
丽美才刚把信纸装进衣袋,八子就到了门口。
“记住,要按时吃药,过两天再去拍个片子看看。”
“好的,谢谢你。”
丽美笑了笑,转过身走了出去。八子进了病房望了望昌良弟俩,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转身朝丽美追去。此时丽美已经下到二楼。为了防止被他们发觉看出破绽,她走进了护士值班室。紧跟她过来的八子也想进去却被王平喊住了,“八子,你他妈的乱跑什么,赶紧上楼去。”
八子立刻止住了脚步,点头哈腰地向王平说:“我这就上去,四哥,你要有好事了。”
王平脸一横,“我能有什么好事,小子,老实到你的位子守着去。”
八子便附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我刚才看到一位小护士,长得真是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在屋里的丽美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王平有点生气地将他推开,“小子,不要为了女人坏了大事。我可告诉你,这里的女孩子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给我动一根指头。”
八子吐了吐舌头,赶紧就往楼上跑。王平在护士值班室门口站了一会,然后伸手就要推门往里去。身后却传来建忠的声音,“四哥,你来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
王平停下了推门的手和建忠一起走进了旁边房间,丽美趁机从护士值班室里走出来。在经过楼下的那些“看守”跟前时,她还不失时机地送给了他们一个迷人的微笑。
再说小钢见丽美跟着建忠进到了楼内,就从楼南旁的小道信步朝西侧的花园走去。他看到守在门口的那四个彪形大汉个个都是虎视眈眈的架势,好像随时都会把接近楼房的人给吃掉似的。在经过围墙时他看到了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连上面的锁都是模糊不清的。花园内有许多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散着步,他们有说有笑无拘无束和近在咫尺的昌良弟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栋楼房是六十年代初兴建的,原先是城关镇医院,到了七十年代才改为矿工医院。后来又扩建了现在的门诊大楼和住院部,这栋楼就成了传染病救治中心。那扇铁门以前是医院职工上下班的通道,自从这栋楼成为传染病救治中心后就很少有人从这经过了。后来院领导就让保卫科把铁门给锁了起来。他一边在花园中转悠,一边注意着楼内的动静。二楼盥洗室的窗子是打开的,他做好了准备一旦
发生意外就从那跳进去。好在没有多久他就看到丽美从楼内走了出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丽美走出医院大门,就上了停在一旁的面包车。
“你没看到小钢吗?”大锁问她。
“没有,我出了病房就直接到这来了。”
满意望着车窗外说:“他来了。”
小钢快步走了过来,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我们回去再说吧。”他说着启动了车子。
在回来的路上小钢的表情显得很严肃,他让大锁给自己点着一支烟抽了起来。的确在看守如此森严的情况下,想把他弟俩弄走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回到宾馆丽美把昌良给她的纸条交给了小钢,然后又把楼内“看守”的情况向他们做了仔细的介绍,小钢一边听一边看着昌良画的草图。
“昌良在他的草图里标明了二楼盥洗室的窗户,还有在他们病房南侧靠近围墙的地方有一扇大铁门,这是否暗示着窗户和铁门可以在救助他们时派上用场?”小钢说着望了望沉默不语的大锁和满意,“大楼门口有四个人看着,而楼内每一层也都有好几个人,这就是说光这栋楼内就有十几个人在守卫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救人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看来不拿出一个万全之策是绝对不行的。”
丽美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听建忠哥说这些人的头叫王平,都喊他四哥。建忠哥一再提醒我说,这小子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鬼点子还特别多。”
“要么我们回去多带些人来。”大锁有点着急地说。
“不行,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来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小钢的眉头凑到了一起。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满意有点着急地问道。
“耐心地寻找机会,寻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晚上,小钢又来到了三层小楼附近。他转了一圈后,在昌义他们所在的窗户下停住了脚步。望着青砖砌成的墙体,他陷入了沉思。“以自己的能力要进入到楼内并不难,而如果要把他们弟俩弄出来那就很难了。如果昌义的腿没断, 他们弟俩完全可以从窗子滑到地面。”想来想去他还是束手无策。眼看着后院的人越来越少,他也不便多停留就匆匆回来了。
他一进门大锁和满意就都用探寻的目光望着他,小钢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别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满意从床上站了起来,“我们可以在淮海报案,这样由我们当地警方出面来处理不就行了吗。”
小钢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淮海警方也得按照程序办案,不可能到这直接就去救人。”
大锁的观点也和小钢一致,“这样的话我们不但救不了他们,反而还会让朱黑子对付他们的手段更加残忍。”
这时他们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传来,由远而近,最后在他们的门前停下来。
“笃笃!”的敲门声随即传来。
满意过去开门,建忠迅速闪身走了进来。
“情况有点不妙。”
“怎么回事?”小钢问。
“听王平说朱黑子又从矿上抽了六名保安过来,从明天开始加强在医院大门口的巡视。”建忠说着从丽美手中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大锁的脸上露出了焦虑的神色来,“这就和医院内的看守形成了内外夹击之势,看来情况确实不妙。”
建忠也十分关心地向小钢说:“如果实在没有好办法,我劝你们还是回淮海吧。我想,只要他弟俩不再给朱黑子惹麻烦,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小钢在屋里来回走动着,“从目前的情形看确实如此,但我们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俗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有耐心。老实说建忠哥,不把他们弟俩弄出来我们怎么能放的下心。”
满意把目光转向建忠,“是的建忠哥,我们如果就这样走了,确实是于心不甘。”
建忠埋头抽了几口烟,“朱黑子的这种做法实在是太伤天害理了,我想好了如果你们需要我干什么尽管说。”
小钢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建忠哥,你能这么说我们真的是感激不尽,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再麻烦你的。你考虑过没有,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可以一走了之,而你和张大爷怎么办,不还得继续在这生活下去?”
建忠扔掉烟蒂,“关于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你们不要为我考虑。对这种黑恶势力如果我们都坐视不管,那么社会正义将如何伸张?豁出去了,要救出他们我也算一个
。大不了辞职不干,我是正儿八经地医学院本科毕业,又有多年的临床经验还怕找不到工作!”
小钢的目光由感激转为钦佩,“建忠哥,你的这句话给我们增添了成功的信心。”他说着紧紧地握住了建忠的手。
建忠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刚才说的对,我们一定要有耐心。没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创造机会,无论采取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出他们弟俩就行。”
大锁一拍沙发扶手站了起来,“既然建忠哥这么说了,我们可以采取让昌义到B超室拍片的办法将他弟俩弄走。”
满意也高兴地跟着说:“是的,建忠哥是他的主治医生,他们是不会怀疑的。”
小钢摇了摇头说:“这个方法行不通,你们想过没有昌义是重点防范对象,他去拍片难道会没有人跟着吗?”
建忠双手抱在胸前,“的确如此,上次他去手术室八子和狗蛋都是寸步不离。”
大锁茫然地望着小钢和建忠,“那我们到底怎么办?”
小钢沉思了一会,然后非常自信地说:“会有办法的。这样吧,我到新河煤矿去一趟。”
“那可是朱黑子的老巢,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满意从沙发上站起身说。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小钢说到这挺了挺胸,“既然我们在这里束手无策,还不如迂回到他的老巢去看一个究竟。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再说不入虎穴又焉能得到虎子?”
“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他朱黑子能老实地呆在那里吗?”大锁有点不解地问。
“听张大爷介绍说新河煤矿是最近才发现的,其储藏量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因此朱黑子把新河煤矿看做是自己最大的一棵摇钱树,连办公室都搬到了那里。再说朱黑子自认为在凡城一手遮天,谁又敢去招惹他?”
“你就利用他的这一弱点而深入虎穴?好,这是个好办法。也许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新河。”建忠十分赞同地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大锁关心地问。
“越早越好。建忠哥,你知道明早去新河的班车时间吗?”
建忠想了想说:“最早的好像是六点半,那条路偏僻不好走,因此班车的次数也不多。”
“那我明天就坐六点半的班车去新河。”
新河煤矿在凡城的西北方60公里处,是个规模很大的煤矿。自从96年发现储藏丰富的煤层后,就一直是众多承包商互相竞争的对象。他们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想来获取开采权,只有目睹这一切的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一掷千金、什么是不择手段。然而这些几近疯狂的作法都是徒劳无益的,因为当心狠手辣的朱黑子出现时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烟消云散了。
小钢一大早就从客运站搭乘了去新河煤矿的班车,在尘土飞扬、颠簸不平的乡村小道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下车后他问清了煤矿的具体位置,然后顺着站前的柏油马路朝街里走去。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坍塌事故的原因,平时热闹的街道如今却冷清清的。在离新河煤矿办公大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卖早点的饭店,小钢走进去要了碗汤和饼边吃边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他看到煤矿办公楼前的大门被从里面反锁上了,门卫室里好像有人影在晃动。这座办公楼有五层,外表设计的很新颖。楼前是一个大花园,通往大门的道路两侧种植着红叶李和广玉兰等树木。办公楼西侧的操场上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整个办公楼很安静好像没有人在工作。
“老板,矿机关今天不上班吗?”小钢装做很随便地问道。
饭店老板有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脸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看就知道他是位性格爽朗的生意人。
没等老板回答旁边正吃饭的一位男顾客发话了,“放假了,矿工们都回家收麦子去了,机关工作人员也都在家休息。”
说话的这个人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当地的农民。
小钢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现在麦子才刚出穗,说为了收麦放假这不是明显在糊弄人吗?
等他一出去,饭店老板就悄悄地对小钢说:“别听这小子的,他是矿上人事科的。我看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情况,告诉你矿上出事了,为了躲避上面的追查他们才暂时封的矿,等风头一过照采不误。”
小钢故作惊讶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他却脸色一沉非常严肃地说道:“千万不要再问了,不然天上不知啥时候会掉下一块砖头正好砸中你。”说完他就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空碗放到锅台旁边的水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