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小钢从天津回来,他看到朱光耀的房间亮着灯就走过去敲了敲。很快朱光耀就把房门打开了。
“小钢,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这段时间你不是很忙吗?”
小钢坐在了他的床上,脸上露出了激动和兴奋的神色来。“是的,这段时间我在天津销了800多台电脑。这不今天下午又去签订了260台的供货合同,刚下火车还没进家就到你这来了。”
“老弟,你现在是中关村数得着的优秀企业家了,我们都在为你所取得的成绩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光耀兄,你现在夸我还有点早,在中关村我秦小钢真的不算什么。这样的成绩离我心中制定的目标还很远,不过你们的鼓励会成为我前进的动力。”
“放心吧,你是一定会达到这个目标的。”
小钢看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本《红楼梦》,就拿起来翻了几页。
“这部书涉及世事太深,一般人是看不透的。”小钢说着将书重又放回桌子上。
“你看过这部书吗?”
“没有。”
朱光耀把手放在书上,“《红楼梦》是部难得的好书,她包罗万象让人百读不厌。”
“曹老先生的确是不简单,在小说中成功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
“是的,这也是他最值得我们敬佩的地方。”
“我们出去转转怎么样?”
“我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散步,这个时候还有点早。不过,既然你今天这么高兴就破了这个例吧!”朱光耀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出楼梯口来到大路上小钢问他,“我们到哪去?”
“不是你要出来转转的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很少出来散步的。”
“散步也得根据个人的爱好。比如有的人喜欢安静,所选则的路线也就比较偏僻;还有的人喜欢热闹,因此熙熙攘攘的街道就成了他们的目标。”朱光耀说着看了看他。
小钢抬起头朝空旷而悠远的夜空望了望,“我喜欢比较幽静而深远的景色,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才能使人心旷神怡。”
“我也是,最不喜欢人声鼎沸的地方,那会让人心烦意乱。”他说着朝前方指了指,“我们到畅春园遗址去怎么样?”
“畅春园?”
“是的,过了万泉河立交桥就到了。‘畅春园’是明朝神宗皇帝的外祖父李伟修建的‘清华园’,园内有前湖、后湖、挹海堂、清雅亭等山水建筑。根据明朝笔记史料推测,该园占地1200亩左右,被称为‘京师第一名园’。到了清代,人们利用清华园残存的水脉山石,在其旧址上仿江南山特点营建了‘畅春园’,作为皇帝在郊外避暑听政的离宫。园林山水总体设计由宫廷画师叶洮负责,聘请江南园匠张然叠山理水,同时整修万泉河水系,并将河水引入园中。为防止水患,还在园西面修建了大堤。”
“看来你是经常去这个地方了?”
“是的,我是读了相关介绍才知道这个地方的。你知道吗?200多年前,曹雪芹也经常在这里流连忘返。”
“曹雪芹?”
“是的,《红楼梦》是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倾毕生心血而创作的文学巨著,是‘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的产物。不幸的是直到他病逝这部文学巨著都没能做最后的定稿,然而更让人们遗憾的是后四十回的遗失。”
“这个我听说过,后四十回是由高鹗续写完的。”
“你没读过这部书,当然不会明白作者创作这部书的真实用意。”
“有你这句话,我抽空一定要好好看看这部书。”
穿过苏州街便来到了位于万泉河路西侧的“畅春园”。这里没有了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没有了车水马龙的喧嚣,是一块在繁华大都市中极为难得且风光宜人的净土。
走在弯曲而绿草如茵的小径上,望着不远处清澈而潺潺的溪水,他们的脸上都挂着舒适和惬意的微笑。在古色古香的水车前小钢停下了脚步,他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在宁波郊外和丽娜共踏水车时的情景。那是一个天空中布满绚丽彩霞的黄昏,他们从机场回来的路上丽娜看到了位于庆丰村稻田旁的水车。听村里人说那台水车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每到天旱的时候村民们就相续来到水车旁引水灌溉。丽娜也学着村民的样子脱掉皮鞋和袜子,站在踏板上用力蹬了起来。水车虽已老旧,但其汲水的功能却一点都没丧失。在圆圆的水车载着清澈的江水流进旁边的水槽中的时候,丽娜非常开心地笑了。她的动作在加快,水车的速度也随之迅速滚动着。小钢就站在离她不远的田埂上,望着她那娇美的身影在夕阳下的五彩云中轻盈漂浮。
“小钢,怎么不走了,在想什么呢?”朱光耀用手推了推他问道。
小钢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在欣赏这座水车。”
“怎么,你没见过这玩意吗?”
“见过,我在舟山一带当了五年的兵,见过不少这样的水车。”
他们穿过小树林,来到一座比较宽阔的湖水前。此时正值农历六月十六,湖面上的荷花争芳斗艳。
朱光耀指着逶迤不断的荷花丛向小钢说:“记得当年我们去颐和园赏月时的情景吗?”
“记得,当时百花都凋零了。在枯萎的荷叶丛里,偶尔还能看到迎风绽放的花朵。”
“那时是中秋,而此时却正值盛夏,是赏荷的最佳时刻。‘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光耀兄是文人,面对不同的环境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他们开始沿着湖畔散步。由于这地方比较偏僻,因此很少有游人来到这里。圆圆的皓月高挂中天,西方天际一抹连绵的山峦清晰可辨。在如此诱人的月夜美景前,小钢的心中开始浮想联翩。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刚才怎么会突然想起了崔丽娜。是因为丽美的不辞而别在深深地刺痛着他,还是对丽娜的初恋之情使自己久久难忘。
人生注定会有不同的遭遇和命运,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命运虽然看似只是个无形的东西,但有时却能完全彻底地把一个人摧毁打垮。在这个世界上能和命运相抗争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而有幸成为命运之神所青睐的人也就更是聊聊无几。一个人能够冷静地面对现实,勇敢地挑战命运所给自己带来的不公,那么他的生命的意义就是最为伟大和崇高的。不幸的遭遇改变不了智者勇往直前的信念,也同样击垮不了强者改天换地的意志。在自己的信念和意志面前,爱情的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得不到甜蜜的爱情,但却还能收获成功的事业。儿女情长终办不成大事,而没有了儿女情长的大事却又少了几分温馨,多了几分孤独和惆怅!
小钢感到自己的心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概万千过,他用激动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空中的圆月。他看到灿烂的群星在深远的夜空中熠熠闪烁,贯穿南北的银河像一条永恒的溪流在浩瀚的天宇间游荡。他同时也感到了来自宇宙的强大吸引力,那喷辉吐艳的皓月,熠熠闪烁的灿烂群星离他越来越近,仿佛他的整个身体正随着和煦的清风升腾而去。
丽美结束了钢琴的深造开始进入作曲的学习,为此她专门跑到书店买了一本英文版的《约翰?克利斯朵夫》。音乐不仅需要天赋,而且还需要勤奋。她无比佩服克利斯朵夫,在这位伟大的音乐家手中,高山变得更加伟岸挺拔,小草变得更加温柔美丽,河流变得更加起伏跌宕,露水变得更加晶莹剔透。
“硕大的播种者散布着种子,仿佛流泻的阳光,而每一颗洒下来的渺小种子就像另一个太阳。倾泻吧,未来的收获,无论肉体或精神的!精神或肉体,反正都是同样的生命之源泉。”丽美把罗曼·罗兰的这句名言当做了自己的座右铭,白日里在课堂专心地听着迈克教授的讲演,晚上练习之余就捧起《约翰?克利斯朵夫》认真地读起来,有时甚至是一夜都不合眼。
看到丽美如此用功地去读这部书,美智子有点不解地问她:“小美,你这么用功读它,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丽美放下书微微一笑,“什么原因都没有,我之所以爱读这部书,是因为它能给人以励志和启迪。只有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阅历,才能够扑捉漂移于瞬间的灵感;才能够登上一座又一座的高山。然而所有这一切又都和平时的顽强刻苦、日积月累分不开的,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受命运左右的。”
“你是乐观主义者,总以为命运通过不屈的抗争是完全可以改变的。”
丽美长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前,喃喃地吟诵起罗曼?罗兰对克利斯朵夫的评价。“每个生命的方式是自然界一种力的方式。有些人的生命像沉静的湖;有些像白云飘荡的一望无际的天空;有些像丰腴富饶的平原;有些像断断续续的山峰。我觉得约翰·克利斯朵夫的生命像一条河。”
美智子和她并肩站在一起,“我的想象没有你的那么丰富,但愿我的生命能像沉静的湖就行了。我不追求轰轰烈烈,只会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
“而我很想让我的生命像一条河,它能承载着我的全部梦想流向神秘的终点。”
美智子用明亮的目光望着她,“你好像对法国作家情有独钟?”
“是的,我觉得在近代法国出现的伟大作家最多。”
“正好我有一位法国朋友,他刚转入我们学院并约我到普罗旺斯去游玩。”
“普罗旺斯,薰衣草之乡?”丽美立刻来了兴趣。
“是的,现在正是欣赏薰衣草的季节。怎么样,有兴趣吗?”
“当然有,什么时候动身?”
“一个礼拜后。”
“那好,我就争取在一个礼拜内把这部书读完。”
“你以前读过这部书吗?”
“读过,上高中的时
候。由于当时我所处的环境跟书里描述的差不多,所以就对他这个血肉丰满的人物特别关注起来。”
“是的,克利斯朵夫从小就受到了他祖父的熏陶和舅舅的教诲,而你所说的相同之处到底是什么呢?”
“我虽然没有那么一位虔诚而忠厚的舅舅,但却有幸得到一位对音乐同样痴迷的外公。六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教我弹琴,并还经常给我讲一些国外大音乐家的故事。在国内的音乐家中我外公最为佩服的就是冼星海,他常说在冼星海身上我们看到了民族的希望。”
“冼星海,我知道,就是《黄河大合唱》的曲作者。据说这首曲子产生于上个世纪的抗战时期,你们中国人都曾被这首爱国歌曲所感染和鼓舞。小美,你什么时候也演奏给我听听?”
“演奏给你听?”
“是的。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日本鬼子,而是你的同学和朋友美智子。”
“美智子同学,总有一天你会听到我演奏的这首曲子的。”
“那好,我一定耐心地等着。”说完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丽美,“你以前好像没有向我提起过这位外公?”
“不光是他,还有我的家人。”
“为什么?”
“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
在动身去法国的那天下午,丽美在公寓门口第一次见到了高大帅气的雷奥。他开着一辆捷豹,拉着丽美和美智子的行李去了机场。
上车之前美智子向他介绍说:“我的同学小美。”
雷奥用法语向美智子说:“她是很美,比所有的天使都美。”
美智子白了他一眼,同样用法语说道:“搞什么,重色轻友。”
丽美不知他们在嘀咕什么只好说:“别打情骂俏了,我们上车吧!”
美智子搂着她的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雷奥,法国人。不知脑子里那根弦断了,忽然想起要学爵士声乐来。”
“他以前是学什么的?”
“斯特拉斯堡一大,主修文学。”
“那可是法国的一流大学,怎么非要跑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音乐之都吗?”
来到候机大厅门口雷奥去停车,丽美和美智子先走了进去。
“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去了。”丽美有点埋怨地说。
美智子反问她道:“为什么,仅仅因为他是位男生?”
“薰衣草的故乡应该是个非常浪漫的地方,你们两个人去不是最合适吗?”
“瞧你说的,我们去你就不能去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觉得跟陌生人出去旅行很不习惯。”
“那你和我呢,开始不也是很陌生吗?”
“他和你不同,真的不同。”
雷奥手里拿着几瓶饮料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好像在谈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美智子从他手里接过饮料瓶,“是的,是非常严肃的事情。”
雷奥打开饮料瓶喝了几口,“什么严肃的事情,能说给我听听吗?”
美智子指了指身边的丽美,“她说普罗旺斯是个浪漫的地方,只适合年轻的情侣前去。”
丽美用手推了她一下,“我说过只适合年轻的情侣前去了吗?”
美智子躲到了雷奥的身后,“你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那就让雷奥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丽美正色道:“你要是再这样说我现在就回去。”
美智子忙说:“好好,我不说了。”
雷奥两手一摊,“你们东方人真的是不可思议,快点把手中的饮料喝完马上就要登机了。”
来到巴黎时还不到五点,根据行程安排她们是先在巴黎住一晚,第二天早上再乘火车去普罗旺斯。丽美要去看看传说中的巴黎圣母院,因为漂亮的吉卜赛少女爱丝梅拉达和驼背敲钟人卡西莫多的形象已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巴黎圣母院是一座哥特式风格基督教教堂,是古老巴黎的象征。它矗立在塞纳河畔,位于整个巴黎城的中心。它的地位、历史价值无与伦比,是世界上最为辉煌的建筑之一。该教堂以其哥特式的建筑风格,祭坛、回廊、门窗等处的雕刻和绘画艺术,以及堂内所藏的13~17世纪的大量艺术珍品而闻名于世。
他们先从正门进入,参观了教堂内部的装饰。然后又从左侧小门进入登上圣母院的塔楼参观。
站在塔楼上望着塞纳河水潺潺流过,丽美的心中感慨颇多。在维克多·雨果的笔下,敲钟人卡西莫多虽然外表丑陋但却内心善良美好。而爱丝梅拉达的完美无缺应该是作者理想的化身,在她身上你可以看到爱情的伟大和崇高,就是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因为副主教克罗德的阴险和虚伪,使人们对于束缚人性的宗教产生了反感、厌恶和抗争。然而最为感人的还是卡西莫多找到爱斯梅拉达的尸体,紧紧地抱住她幸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