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红的血!
四处飞溅,墙上、桌椅、地上、孩子的脸上……
在懵懂的年龄,根本不知道生死,不知道恐惧,盘腿坐在床上,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面前血腥的场景,吃着手指。
门外跑进一人:“谁让你们杀人的,我们只图财不图命。”
“他们俩挣扎的太厉害,逼着我们杀人啊!那里还有个小的看到我们了,也得灭口。”
“这么小,你就积点德吧。警察快来了,快走,快走!”
小孩啃完手指,在床边爬来爬去,想下去又不敢,她不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躺在地上不动,为什么不来抱抱他。
紧接着便是各种年龄段、各种笑容的小孩,嘲弄地对他丢石子。
没爹没娘的种!
哈哈哈,哈哈哈!
野孩子,捡来的野孩子!
……
从洛坤颤抖的唇间蹦出的只言片语中,赵海清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擅自开启了别人尘封的痛苦记忆,这种记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太清楚了。
看着躺椅上洛坤抽搐的面部肌肉,开始肆意舞动的手脚,赵海清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他不明白,洛坤不是被赵言正激发了人性的黑暗面吗,为什么在他的多重人格里面,还隐藏着一个血腥的记忆。赵言正如果是利用洛坤,为什么还要帮助他尘封记忆。
难道我们所了解到的洛坤不是洛坤所有的经历?洛坤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
对,是尘封,而不是面对。
赵言正的阴险就在于将洛坤制造成一枚子母弹,如果有人敢来拆除爆炸装置,那么必定先引爆更强烈的炸弹。换句话说,洛坤这种血腥的儿时记忆,压抑过重,一旦有机会表达攻击性,就可能会走向极端。
赵海清附在他的耳边,尽力用轻缓的言语,“安静,保持安静 ,一切都过去了,你是安全的,爸爸妈妈就在身边,永远保护着你。”
“安全的,安全的……爸爸妈妈……在哪?……”
透着白光没有门窗的空间,机械般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洛坤睁开眼睛,全身赤裸地躺在地板上,头痛欲裂,好累。
梦!
这绝对是梦,只有梦里面才不会感觉到身体应有的疲惫。
只有在梦里,我才会有这种爸爸妈妈在身边的感觉。我是个从小被人收养的孩子,我是个从小就看着爸爸妈妈死在身边的孩子……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连我养父母的孩子都欺负我……
谁是我的爸爸妈妈?
你们为什么在床底下趴着不起来抱抱我?
为什么?
为什么?
洛坤抱着欲裂的脑袋嚎叫,四周的墙壁随之暗淡。借着昏暗的光线,洛坤悬空站在四方的玻璃牢笼里面。
这是地狱吗?这就是像我这样的孩子应该去的地方吗?原来他们都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大人们对我说得好都是虚伪的。
透过玻璃墙壁、地面、天花板,上下左右布满了同样的牢笼,每一个牢笼里面都有一个人,包括了男女老少……
“救命呀,救命呀……”
洛坤左侧的牢笼突然抖动,一个男人疯狂地捶打着墙壁,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洛坤惊讶地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心理咨询老师赵言正。
“赵老师?我们怎么在这里?”洛坤拍打着墙壁大喊。
赵言正转过头,眼镜片有些裂纹,头发蓬乱的似乎用双手猛烈地揪扯过。他的眼神很恍惚,看看洛坤,张了张嘴又转过头去。
洛坤再次大喊:“我是洛坤呀,你给我做过心理辅导。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赵言正哆哆嗦嗦走到玻璃地板的边缘,嘴里嘀嘀咕咕道:“跳下去,这是唯一的逃脱机会,这是唯一的逃脱机会,跳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在空旷中回荡:“不要跳,不要把灵魂交给恶魔。”
洛坤这才注意到玻璃牢笼的正下方是暗红翻滚的熔浆,自己刚刚靠近牢笼的边缘便感觉到扑面的热浪。
搞什么鬼?他们这是要对我做什么?从小欺负我还不满意吗,还要把我扔进熔浆。
“我受不了啦……”一声嚎叫,身边的赵言正老师发狂地揪着头发吼叫,右腿已经抬起来迈出地板。
洛坤要阻止,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赵言正跌下牢笼,整个身影坠入熔浆,在一片耀眼的橘红中溅起细小的花朵,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要跳!”陌生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但无济于事,数不清的人跟在赵言正的身后跃出牢笼,绝望地吼叫着坠入熔浆。
“激发你的愤怒和决心,返回你的躯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最后戛然而止,洛坤全身瘫软地跪倒在地板上,除了零星绝望的叫喊声,面前无数牢笼中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
赵海清有些虚脱地瘫坐在躺椅下面,扔掉手里空掉的针筒,抹一把汗,“好久没有这么累了,这小子力气可真大。”
房门轻轻敲了几下,赵海清起身打开一条缝,是夏天远。身后夏墨好奇地往里面瞅瞅,被赵海清的身子挡住,什么也看不到。
夏天远:“怎么了?里面怎么还稀里哗啦的,瞧你满头是汗,你们俩练摔跤了?”
赵海清指指他的身后,说:“没事没事,就是让洛坤进行了情绪宣泄,好多了,刚睡着。我这不是收拾房间累的吗。”说完从门缝里挤出来,顺手将房门关上。
夏天远明白他的意思,赶紧陪着他说:“对对对,催眠必须得好好睡一觉才行。那个小墨,看把你赵叔累的满头汗,还不快点倒杯茶。”
夏墨将信将疑,没好气地说:“这是警察局,又不是你的公司,你有本事让那些警察来伺候你啊。”
夏天远干瞪眼:“你这孩子……”
赵海清说:“你们爷俩就别吵了。我还有点事情再和小墨谈谈,咱们到另外一个屋去,好吗?”
夏墨想了想,点头:“反正都依你。”
赵海清对着夏天远悄悄眨眨眼,“你在这里再等等吧,我们单独谈谈。”带着夏墨到了隔壁的一间办公室。
夏天远挠挠头,翘着二郎腿抽完一颗烟,琢磨着:这小子神神叨叨的在搞什么?还眨眼睛,什么意思?……神神叨叨的,要我说,这些搞心理的就是封建迷信,就会吓唬人。
他扔掉烟头,走到洛坤的房门口,听了听,没动静。
抬手推了一下门,开了!
“我就看一眼!”
夏天远强烈的好奇心,轻轻推开一条缝:洛坤躺在躺椅上,手脚被胶带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一只用过的针筒,胡乱地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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