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申时,自屋外走入两名中年男子,两人看上去都有四十来岁年纪。
已经认命更名为乐渊的周士豪倒是认识这两人。
走在前面较年长的男子是他的父亲乐广,一头毛发中银丝若隐若现,略显疲态的双眸更令他透着一股老沉的气息,只见其脸庞棱角分明,甚是刚毅,面色沉稳,有种不怒自威的样子,这几日下来,看见他的时候他几乎都板着脸孔。
这老爹去比看谁先笑一定会赢!
乐渊在心里头风凉了句,紧接着转头看向尾随在乐广后面进来的男子,小巧的脑袋里跟着运转着没什么用处的记忆。
前几日在回想老爹时,他有了一股想骂脏话的冲动。
对于老爹,那死小鬼的印象几乎都是恐怖、很凶等负面字眼,然而他亦读到了崇拜的感受,似乎老爹还拥有不小的地位,但确切如何他却是不得而知。
人最讨厌的就是,当你知道一个资讯时,又不给你完整的讲完,没头没尾的卡在一半让人超不爽!
真是个没用的小鬼!
那中年人较乐广小了几岁,名为乐苍,是和以前的自己极为亲近的叔叔,平日里总喜欢带着自己到处溜达。和乐广相反,乐苍看上去十分亲和,这也让乐渊顿时好感丛生。
只见乐广那令人畏惧的眼神向自己瞟了眼后,便一声不吭,头也不回的走入内室,这就是他们几日下来的相处模式,倒也习惯了。
而乐苍则趁乐渊在注意父亲举动时,将他从母亲邓氏的手里接过。
“我带渊儿上街转转,免得闷得慌了。”乐苍一只手抱着乐渊,另一只手却也没闲着,不停的捏着乐渊圆嫩白皙的脸,让对方一瞬间有种想把那只手吞了的冲动。
现在是怎样,还真的把他当成孩子了?呃,虽然本来就是个孩子。不对,他可是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怎么可以被这样玩弄!
终究,乐渊还是没有做出脑子里所想的血腥举动,他只是装模作样的一抖,示意对方自己不太爽,然而乐苍不知是不懂还是觉得孩子这样很好玩,居然变本加厉的玩着。
乐渊翻了翻白眼,很想找把刀把那只手砍了。
一旁邓氏倒是没注意到这对叔侄两心理上的缠斗,只见她温柔的抚了抚孩子额上毛发,向乐苍应了声表示同意,还千叮咛、万交代的吩咐对方要小心些。
她可是辛苦盼望才得到这个孩子,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消受不起!
乐苍在征得对方同意后,喜孜孜的抱着孩子出游了。
沿着村落东方直行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房舍。
乐广的家位于东村正中央,族人们遇有要事便可立即前往与之接触,这也令乐渊更加确定,他老爹的来头不小。
尽管被人抱着,乐渊却也没有闲下来。当叔侄俩行至接近北市时,他便注意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排被火烧成余烬的房舍,有的连支架都没了,那模样有些吓人,看来荒废许久,已有一段年月。
几日来,母亲曾向他提起,两年前的南阳动荡不堪,黄巾贼一波一波宛若接力赛般不停朝宛县涌入,不知那时到底让这个地方成了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乐渊不愿再细想下去,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来到另一个地方。
申时的北市不复稍早热闹,许多店家已关门歇业,尤其是近来盗匪猖獗,不少商人早已逃离此处。
市集上有些冷清,但乐苍仍旧抱着乐渊向着市集深处晃去。
这也是乐渊几日来很无奈的一点,他穿越回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却连一时半会儿双脚踏地的时间也没有。母亲总说他头上的伤只要一日不好便一日不准乱跑,而父亲基本上不太过问这种事。
虽然这样被人抱着逛大街的感觉挺爽。
正思索着,一个单薄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乐渊向对方看去,只见那人看上去亦是四十来岁模样,长得一双三角眼,眼角微垂,两撇鼠须更令人颇感他尖酸刻薄。
长得真不讨喜!
乐渊心里嘟哝了句,但觉乐苍环抱着自己的双手忽然一紧,紧接着便听他道:“乐封,你想做什么?”
那口气里多了分警戒。
乐渊也跟着转动起薄弱的记忆。乐封此人在记忆中倒是有些熟悉,但却不是好的那种,似乎对自己曾做过什么,而他并不太清楚,总之,这人绝非善类,不可掉以轻心。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乐封,眼眸子瞬间阴冷下来。
“哼哼,听说咱们未来的‘族长’受了伤,身为族人不该上前关心、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