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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岁月经年,不曾放手

  照林显对崔均伟的侧写,无论他能否平安回到这里,这个女人都必死无疑。

  可眼下她竟然只是被注射了麻醉剂,虽然是满满的一瓶,但起码几个小时内都达不到致死量。

  “看来崔均伟还有秘密。”林显的语气淡淡的,却又透露着不可忽视的冷鹜。

  救护车呼啸而去崛起满地尘埃,也带走了床上的女人。

  “林显,一起喝一杯吧。”景起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身后,纠结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从前,每次结了案他们都会自发聚在一起,一醉到天明,可如今,他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满怀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落叶轻扬,零星灯火点缀着尚在晨雾中的街道。

  偶有环卫工骑着人力三轮车经过,生锈的铁链摩擦着滚轴,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注意到路边的警车,环卫工只是慵懒的扫上一眼,然后慢悠悠的离开。

  在他们眼里,有事儿没事儿招呼来警察,大概就是有钱人的恶趣味,没什么好看的。

  “不了。”

  林显没有回头去看景起,自然也没发现他眼底因他的回答而浓郁到散不开的失落。

  握住姚希微微凉的小手,林显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昨晚的西红柿炒蛋没吃完,你再陪我吃一顿吧。”

  姚希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并没有拆穿。

  扬起脑袋甜甜笑着:“好。”

  警员贴心的替他们拉开了车门,姚希弯腰先钻了进去,林显搭在车门上的手却是渐渐缩紧。

  上车之前,终是沉声开了口:“等你手臂上的伤好了再喝吧。”

  林显一直认为自己是恨他的,但真的见了面,才诧异的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股恨意早就淡了。

  或者说,他真正恨的,只是他自己罢了。

  车门被关上,景起猛地提高音量:“好!就这么说定了!”

  警车已经消失在街拐角许久,他却依然立于原地。

  脸颊隐秘在朝阳浓重的金光中,泛红的双眼清润灵秀,如一汪倒映星辰的海,波澜不惊。

  微微颤抖的双肩和起伏的胸口却又多少暴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也许,他是说也许,他们真的可以回到最初。

  警车稳稳停在宁北洞小区门口。

  虽一夜未眠,但下车的时候林显依旧步伐稳健,就连牵着姚希的手都没有片刻放松,看不出丝毫疲倦。

  天边已经彻底放晴,空气似乎都变得清新了。

  丝丝缕缕的香气从远处飘来,像是蒸饺和花生豆浆的香味儿。

  姚希揉了揉肚子,大眼睛闪烁着。

  可怜兮兮的模样,引人垂怜。

  看着街头人头攒动的早餐摊,林显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牵着姚希走了过去:“走吧,带你去吃。”

  时隔一年,他早已不习惯这种拥挤的人群。

  可面对姚希期待的眼神,他却无法说‘不’。

  他能明显察觉到身边少女因他的举动而雀跃的心情,嘴角的笑容比过去一年里每一次的笑容都要灿烂。

  那一刻,林显突然觉得有些愧疚。

  我的姑娘,抱歉,让你形单影只了这么久。

  骨节分明的指间捏着个热乎乎的蒸饺。

  少女微怔了片刻,随即张大嘴一口含住,还发出可爱的‘嗷呜’声。

  樱红的薄唇触碰到他的指尖,柔嫩熟悉的触感让林显猛然意识到,其实走出那道门,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林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一会儿陪我去理个发吧。”

  这家店的蒸饺包的有些大,姚希咀嚼的很是费劲。

  闻言,像是生怕林显会变卦一般,忙拨浪鼓似的点着头。

  像是预感到有生意要上门一般,摊子正对面的理发店突然传来拉动卷帘门的呼啦声。

  姚希快速解决完面前的食物,一把握住了林显的手:“我吃饱了,走吧。”

  林显的脸型属于瘦长的那种,店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后推荐了双逗号发型。

  据说这种发型会露出额头,显得人精神状态特别好。

  林显自然扭头看向姚希:“行吗?”

  不论剪什么发型,他都只为给她欣赏。

  姚希眉眼弯弯,微张的薄唇隐约可见雪白的牙齿。

  “行!”

  林显立刻坐下,将搭在扶手上的围布递给了店主:“剪吧。”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将镜子前少年额前柔顺的发丝扬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深沉。

  只是那双眸子里,独独倒映着镜中少女纤细的身影。

  只有她!

  岁月经年,仍拉住他不放。

  不许他堕落,不许他沉沦,不许他随波逐流,不许他就此沉睡。

  ……

  几个小时后,另一辆警车停在了武海市中心医院大门口。

  医院是一个充满矛盾的地方。

  有生离死别,有重病之人最后的然然希望,有新生命的诞生。

  没有人喜欢医院,却又没人离得开医院。

  穿过一段又一段甬长的走廊,景起终于在一扇门玻璃后又看见了女人那张苍白的脸。

  化验结果还没出来,无法确定女人注射的究竟是哪种麻醉剂。

  倒是负责调查女人身份的警员解一飞先回来了,递给了景起一份个人资料。

  女人名叫骆兰初,二十一岁,武海市农业大学大三五班学生。

  景起快速扫了眼资料,将目光落在了负责看管骆兰初的警员身上:“医生说她什么时候能醒了吗?”

  “可能要到晚上了。”

  “醒了立刻通知我。”

  景起将资料又塞回了解一飞怀里:“走,去农业大学。”

  七月盛夏,阳光真像沾了辣椒水。

  整个老城如同烧透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不是课间,偌大的操场上只偶尔有教师模样的几人走过,到处一片寂静祥和。

  车不能开进学校,出示了证件后,景起和解一飞一前一后踏上了前往办公楼的石子路。

  解一飞一手做扇子状给自己扇着风,那张椭圆的脸却红的厉害,布满汗珠,犹如刚刚烙熟的炊饼。

  “头儿,今儿早我一到办公室就听唐平那小孩儿在说什么偶像,难道昨晚帮咱们抓到崔均伟的真是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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