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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黄粱梦醒

倾世孤女 梨苏儿 4449 2024-11-19 07:01

  春分刚过,正是万物伊始的一个好时节。皇城内外的花朵争相开放,姹紫嫣红,一阵清风拂过,宫墙边上的柳条儿就荡了过来。一只横陈交错着许多条丑陋疤痕的手伸了出去,把它握在了掌中。江轻离被关在这个于冷宫无疑的坤宁宫中已经有两年了,每日晨昏日暮,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高高的红墙,堆叠地金色琉璃瓦,看着太阳东升西落,而她的日子就只有一个贴身丫鬟,酸臭的三餐,和破旧的床。

  她小心翼翼的拾起了垂下来的这条柳枝,口中喃喃念道:“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啪、啪、啪——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清脆的鼓掌声。进来的是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浮夸和轻浮的气息。

  她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又拍了几下手掌,撞得腕上的镯子叮当作响,笑道:“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娘娘还是个大才女呀!果然大家都说,您之前是咱们青岚国的女中诸葛呢。臣妾也是慕名过来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

  说着,女人就用毫不掩饰的鄙夷神色把江轻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个遍,然后’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丑的女人!我现在可真是心疼陛下,也就是他重情重义,会封你做皇后了,若是我啊,早都叫人把你打发出宫,滚得越远越好,不然,看到你这张德性的脸,我可是连饭都吃不下!”

  江轻离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局促的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

  是啊,她江轻离一世英明,文武双全,最善纵横捭阖,许多男子也望之不及,风头最盛的时候,被冠以了’女中诸葛‘的美名。可是偏偏,她生脸上有一块紫红色的丑陋胎记,一直从额头蔓延都下巴,整整覆盖了半张脸,一开始出门只能带面具,后来一轮的人多了,她也就只能以真面目示人。

  而慕容修,也就如今青岚国的皇帝,常常说他爱的她的灵魂,并不在意她的外貌,还在自己面前许下诺言,说绝对不容许别人讨论她的相貌和胎记。江轻离冷着脸,瞥向那个女人,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乱闯宫闱,还这般无法无天。你不知道,陛下从来不准许别人议论我吗?”

  “我?哦对了,我忘了,皇后娘娘已经两年没有出过坤宁宫了,不认识我,也是正常。”那女人闻言妩媚一笑,装模作样的屈了屈膝,算是行礼了,“臣妾白雪晴,昨天刚刚被晋封为皇贵妃,掌宫册凤印,协理六宫事宜。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大喜,臣妾才想着过来,和皇后娘娘您一道分享呢!”

  “你胡说,我才是中宫之主,你位分再高,也不过是在我之下。什么乱七八糟的,陛下呢……三年之约快要到了,他该接我出去了!”

  原来当时慕容修登基,如约将江轻离封为了皇后。可是还没过多久,他就告诉她,群臣对她这个皇后很不满意,说是要使一招苦肉计,两个人先分开三年,让群臣见到他们之间的真心坚贞,到时候自然不会阻拦了。

  谋权,夺位,整整七年都走过来了,也不差这三年。反正江轻离向来吃苦耐劳惯了,听到慕容修说这个提议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下来。没想到她在答应的当晚,就接到了一则软禁三年的圣旨,她一直以为这是做戏中的一部分,也就一直默默配合着,求的只是三年期到,可以苦尽甘来。可是现在,三年还没有到,怎么就来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白雪晴看到江轻离一脸的迷茫,笑得愈发猖狂了。她脸上的脂粉很厚,一走动,就带着呛人的香风,步步向她逼近过去:“我说,江轻离,你还在做什么梦呢?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陛下卧薪尝胆时的一枚棋子而已。他能为了报答你,让你当次皇后,让你坐上凤位,已经是恩赐了,你不知道感恩,难道还想要坐一辈子?我也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过来催一催你。”

  明明自己是皇后,是这青岚国之中可以母仪天下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子了呢?江轻离把眼睛瞪得大大的,额头上的青筋毕露,脑子去像是生了锈一样运转不开来。她想反驳,想讥讽,可是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下一刻,就猛地呕出了一口血来。

  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颤颤巍巍的靠在了墙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江轻离的身子自从一年前过冬时因为没有御寒的炭火和棉被,从而高烧了一次以后,就每况愈下以来。总是咳嗽,偶尔还会吐血,而且记性也渐渐地不好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舌战群儒,挥斥方遒的女中诸葛了。反而狼狈,残破,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竭力忍了又忍,终于把喉头间的铁锈味咽了下去,江轻离抬手擦了一把唇边的血迹,艰难的说道:“不可能,若是没有我,他根本就不会座上这个皇位。他今天有的一切,都是我评了命给他换来的!我这一身的伤痕累累,还不都是为了他慕容修吗!“

  江轻离在年幼时被人当做怪物欺侮,是慕容修宛如天神般的出现,打走了那些欺她辱她的孩子,夸她脸上的胎记的好看,像梅花一样,与众不同。就因为这句话,她便认定了,这辈子就是这个男人。她知道他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所出的皇子,处境同样不好,从夺宠开始,便一步一步的为他出谋划策。

  只是慕容修仍是有些年轻气盛,在还是默默无闻的九皇子时,曾经惹怒了太上皇,那时她上前替他包揽了罪过,被罚跪三天三夜,最后直接晕倒在了祠堂前面;还有他第一次亲自出征时,大意轻敌,不敌对面,险些比抓去当做俘虏,是她硬生生的受了两箭,从万军之中将他抢了回来,代价却是从此以后左臂都不能用力;两人最终成婚,她却因为他的侧妃妒忌,陷害,而落下了满身疤痕;后来他终于登基,可位置尚且不稳,有人包藏祸心,是她替他挡住行刺之人的伤疤在胸口,那一刀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她费尽了心机的去抢,去夺,去谋,去算,只因为她爱的男人是青岚国的九皇子,慕容修。他要皇位,他要权利,他要万人之上,她就便掏心掏肺的给他。难道她做的还不够吗!难道她给的还不够多吗!江轻离一件一件的说着和慕容修的过去,那眼神痴惘,带着一点狂热的期望:“你才跟了他多久,我可是跟在他身边,十年的女人。十年!”

  白雪晴冷冷一笑,根本不在乎江轻离说的那些,鄙夷的一挑眉,说道:“噗嗤,你也算女人?你这从头到脚,除了穿的是条裙子之外,哪里像个女人了?怪物还会说人话,这可真是稀奇了。你还不知道吧,陛下不知道在我面前提过你多少次,每次都说你的脸恶心的让他想吐。若不是因为你还是有些用处,他都恨不得把你拖出去剁碎了喂狗,毕竟,你污染了他的眼睛那么久,不是吗?”

  “你放屁!我们的感情又岂是你三两句话就可以挑拨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不清楚吗!”江轻离暴怒不已,按照原来的她,可能这个时候已经冲上去给白雪晴两个耳光了,可是现在的她,连挪动步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力的靠在墙边,“陛下和我约好了……说三年,三年……”

  “现在这个时候还嘴硬,到底有什么意思呢?陛下到底爱不爱你,你自己心里难道就没有数吗?”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年以来的身体越来越差,总是咳嗽,又看不清东西,脑子也越来越迟钝了?你以为是因为去年的寒热症吗,不,你错了!是陛下吩咐你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绿袖,每日在你的一日三中下慢性毒药,为得就是要让你可以痛苦的死去。如今你身上的毒已经到了无药可解的地步了,即便不需要有外力的推动,你也会在某个时候,忽然七窍流血的死去。”

  “别用这个眼神看着我,你若是不信,那就咬破指头来看一看自己的血……是不是黑的呀!”

  听到白雪晴这样说,江轻离心中一颤,便毫无犹豫咬破了自己的指头——果然,渗出来的血都是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她在‘咻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碎了,眼泪一瞬间就涌上了眼眶,像断了线似的流了下来:“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们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他要是嫌弃我丑,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我啊!他明明说过他不介意的!”

  “你怎么还不明白,陛下和你在一起,是觉得你还有点儿用处而已。再者说了,你想要的不就是凤位吗!他也已经如约让你坐了这么久,恩情也算是两情了。做人要识趣,你怎么长得跟个怪物一样,脑子也蠢的像只猪?若不是过几日要别国的使臣来我们青岚国,我怕你这样皇后实在见不了台面,也不会这么过来催你的。”

  白雪晴冷冷地看了那边近乎疯癫的女人一眼,心中满是得意。伸手,拍了几下,很快就有一个小太监把鸩酒、白绫和匕首送了进来。她接了过来,随意往江轻离的身边一抛,冷冷说道:“好了,不要磨叽了,选一样赶紧上路吧。这女人呐,再聪明又如何?比得过我这张貌美如花的脸蛋吗!你早死早超生不好吗?下被子投胎,当个样貌周正的人,实在不行……猪啊狗啊,反正都比你好看。”

  眼前是森森的宫墙,一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一块天,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黑血染透了,散发出阵阵恶臭出来。江轻离是喜欢干净的人,伸手把白绫取了过来,把自己手上的血迹擦了个干净。用匕首割下裙子的一角来为自己包扎,最后才为自己斟酒一杯,放在了唇边:“我可以死,可是在死之前……让我再见慕容修一面。我要亲口问他——”

  “不必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忽然从宫墙外响了起来。而这个声音,就是江轻离所心心念念的……慕容修的声音啊!她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他又说道,“是朕亲口派白贵妃送你来上路的。我们夫妻十多年,缘分已尽了,算是朕求求你……不要再让朕看到你的那个张脸了,每次看到,我都要恶心很久很久。你死了,朕会派人为你风光大葬,绝对不会亏待半分,这样如何?”

  江轻离听到了这番话,忽然发出了近乎疯癫的笑声出来,阴森尖锐,几乎划破了皇城的天,惹得寒鸦惊翅,扑棱扑棱的四散飞开。她‘啪’地摔了毒酒,目次欲裂的看向了眼前如花似玉一样的白雪晴,又盯着那边森森的朱色宫墙,寒声道:“好,好一个缘分尽了。看来,今日这鬼门关,我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她的眼神猛地冷了下来,抬手握起匕首,就猛地朝白雪晴掷了过去,“那好歹也要留下一个人给我陪葬吧!”

  “啊!杀人了,杀人了!”好在这个时候的江轻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匕首扔的偏了,狠狠地砸向了另一边。可是白雪晴还是被吓的不清,猛地跳起脚来,逃似的离开了坤宁宫。

  下一刻,宫门就被紧紧的关了起来,慕容修忿忿的声音响了起来:“江轻离,你实在是太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点火!我原本还想将为你好好准备后事,你却这样伤害我的女人,妒妇,毒妇!活该你死无全尸!”

  火,从宫墙外慢慢蔓延起来,顺着外面倒进来的油和稻草,很快就把无力动弹的江轻离包围了。那种灼热的温度,焦黑的烟雾,把流出来的眼泪很快就蒸发地开了。江轻离匍匐在地上,伸手狠狠的撕扯自己的脸,发出了最凄厉的哀嚎声:“慕容修!倘若我再来一世能生得倾国倾城之貌,定叫你受我今日之苦!我要将你碎尸万段,要你不得好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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