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毫不拖沓地上了计程车直奔西山别苑，回来时他并没有给程心语打过电话，因为一应通讯设备在去时都没带，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

　　号码虽记得，不过他现在也不想去打这个电话，因为电话里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起不了任何作用。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后，霍棱终于到了西山别苑，当仰头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院门时，霍棱忽然有些不敢按下那个门铃，生怕迎接他的是一张憔悴神伤的脸，他很清楚当她失去至亲时的悲恸。

　　许久，霍棱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按下门铃，微微一叹后绕到院子后方，直接跳过了围墙，悄无声息地落在后院子里。

　　看着院中的熟悉的一草一木，以及那个摆着石桌的葡萄藤架，上面已经生出了嫩芽，而那套茶具已经不在，还有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霍棱心情越发地低落。

　　举步走进藤架下，霍棱轻轻抚摸着桌沿呢喃道：“老爷子，我回来晚了。”

　　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当霍棱正准备向房子里走的时候，忽然发觉院中多出了一个人，一袭寒衣劲装，一成不变的神情。

　　“回来了。”冷少白的声音跟他的表情一样不起一丝波澜。

　　在看到冷少白时，霍棱心中有些激动，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守在这里，彼此间却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最后只是对他一笑，有些勉强。

　　“回来了。”

　　冷少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别的。霍棱注意到他手里那柄古朴的刀鞘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用长刀做武器，却没有多问。

　　“最近怎么样？”霍棱问道。

　　冷少白似乎想了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回答道：“发生了些事，不过还好。”

　　霍棱笑了笑，很想问个清楚，然而现在却有着更急着要做的事情，话到嘴边便改了口“那就好。”

　　随即，冷少白看了楼上某扇窗户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霍棱注意到他看的那个地方是自己的房间，随即也向上看去，但隔着护栏和窗帘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只得作罢。

　　“那我先走了，还有点事。”冷少白收回目光，说着转身欲走。

　　“等等。”霍棱叫住了冷少白，但见到他停下后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道：“辛苦了。”

　　冷少白沉默了一会，又把头转了回去，离开时留下一句话：“晚些时候，师父可能会回来。”

　　望着面前已经空空如也的地方，霍棱微微一叹，又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里走去。

　　霍棱点了点头，扭头向楼上看去。苏玥看到他这一动作，抿了下嘴唇轻声道：“心语在楼上，她……很想你。”

　　霍棱默然不语，片刻后回过头来对苏玥说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兑现，再等等好吗？”

　　“没关系，我不急的。”苏玥摇了摇头，朝她微微一笑。

　　话虽如此，可霍棱如何不知道她这一等便是半年，这种等待最是磨人，一想至此他觉得有些愧疚，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先上去看看她。”

　　“嗯。”

　　苏玥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渐渐行去，眼中的神采有了转瞬即逝的黯淡，明明近在咫尺却如隔着千山万水，无法逾越也不敢愉悦。

　　不过，能时时见到他也该足够了吧。

　　……

　　路过程心语房间的时候，霍棱慢慢停下脚步，伸手想敲门时动作却又停了下来，扭头向走廊尽头自己的房间看去，沉默了片刻后举步朝前走去，她应该在那个房间里。

　　不一会儿霍棱走到房门外，深吸口气后推开了房门，顿时一股熟悉而浓郁的女人香扑鼻而来，让他有些愣神，这得住了多久才能够让房间充满体香。

　　房间的布置并没有改变多少，唯一改变的是书桌上多了一台电脑，还有一摞文件夹，以及那个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的人儿，正痴痴地凝望着他。

　　她瘦了好多，连原本饱满的下巴都瘦了许多，面容也多了几分憔悴，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黑珍珠般明亮，正闪烁着让人疼惜的神采。

　　“棱，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简单的问候与平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霍棱却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那抹彷徨与无助，还有那份极力压抑的激动，正如即将决堤的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