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石这个说法,遇伟忽然插嘴,“霍棱,我还是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靠谱,你说你老老实实**的带班长就得了,干嘛非要整这些乌漆墨黑的玩意儿,你也听到了,像赵狗这样的心态指定不是一个人——赔了也就赔了,这是公家的钱。按照这个思路,你这算不算挪用公款呢?”
霍棱听了就是一个激灵,这个帽子可够大的!
不过这事前前后后他也算研究透了,心里负担并没有那么重。老于是怎么说的?凡是脱离组织控制之外的利益链条……霍棱是这么理解的,凡是脱离组织控制之外的利益链条其实不算是公款的,因为他手里这笔钱在铝材三厂挤压车间财务账本上是没有记录的——官方说法是,霍萍根本就不知道。
霍棱把这些说法说给遇伟以及众人听,遇伟听了皱皱眉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心里还是有看法的。
霍棱转头对赵石说,“你赶紧的,有什么想法就快点。”说着对他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遇伟好不容易不说话了,你就别再出幺蛾子了。
他也看出来了,赵石就是实际上的第二个支持他的人,至少不反对。
赵石干咳一声说,“我的想法是卖个冰糕,烤个地瓜,卖个冰糖葫芦什么的,那样至少投资少,不用从你的兜里拿钱。”
霍棱直接摇头,这些他都想过,根本行不通。遇伟说霍棱幼稚,是说他幼稚到用班费盈利这个思路,而不是开小吃店这个思路。
霍棱对他摆摆手,“你快拉倒吧,峰云根本不允许走街串巷,租一个固定的摊位用的钱更多,你这个意见被枪毙了。你仔细想一想,就我们乙班一个班,下班出去喝酒吃饭的有多少?到时候除了班上的员工餐,再加上我们这些人就能养活一个小吃店了。”铝材的高强度工作所致,住宿职工一个月内在外面的小饭店吃饭的次数绝对超过在餐厅,霍棱入职三个月后就发现,乙班职工每个月在外会餐的次数超过十五次,三三两两也好十个八个也好,一个机台也好,反正是从不断绝,也没什么好菜,炸个里脊加个素菜再来个花生米一瓶白酒就算会了一次餐。这种现象自然不是单单乙班独有,要知道这个宿舍楼属于铝材二三厂的,能住上千个职工。
铝材三厂宿舍往西二百米就是霍棱寻找的小吃店地址……
“而且……”霍棱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只犹豫了一下就继续说道,“而且,乙班职工在小吃店消费是可以赊账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亮!从古到今,饭店的柜台处总也少不了一个长方形的牌牌,黑底金边,上面书写了四个方块字,像切好的豆腐一样,整整齐齐的——概不赊欠!
而铝材这些职工不论本地还是外地的,发工资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往家里邮钱——这是一个没有微信没有支付宝没有银行卡的年代。
邮完钱之后留下的钱总也支撑不到下次发工资,无论是谁,无论你当月留了多少钱,这几乎成了真理。
而口腹之欲在高强度劳作之后会被无限放大——铝业无数个铁男的酒瘾就是在这种环境下被练就的。
在接近发工资的前一周,那些小吃店的销量最高菜品是——花生米。
一小盘花生米两元,一瓶白酒三元,一碗拉面三元——白酒喝三次,这次没喝完先存柜台上!
在发工资前一天,马军会组织一次会餐,钱他先垫上,第二天员工发工资之后还他。如果他没时间,会把钱借给某一个人……
有时候霍棱会想,这些点点滴滴,应该会成为这一代铝材职工终生难忘的回忆,在他们成家立业之后,在某一个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床脚孩子们的树袋熊的午后,或者某一次高档酒店消费酒酣脑热时的唏嘘,这一点一滴都会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或嘴里浮现,哪怕岁月如刀亦不能忘。
好吧,霍棱终于把他们一一都说服了,于思源底定这件事……暂时不违规,霍棱建立主机手、成品班长、带班长共管班费机制,除此之外,霍棱认为,管理一个小吃店并不会让他有多少心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