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门宴!一定是鸿门宴!穆提婆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然事情已由不得他选择,韩长鸾身边的两个武士已经将他"请"进宫了。看见穆提婆面如死灰的脸,韩长鸾不禁讽刺道:"穆大人不要多想,对于穆大人这样的人,不值得让娘娘摆一桌鸿门宴!"
穆提婆闻言眼前大亮,连声向韩长鸾道谢:"多谢韩相国提醒!哈哈!我死不了啦!死不了啦!"
说话间,穆提婆已被带到了阮朱琪跟前,阮朱琪冷冷说道:"穆大人可以再大声一点,看能不能将陛下从午休中惊醒?"
穆提婆识趣地噤声,顺着韩长鸾的指示坐在了阮朱琪的右边。"长鸾你去忙你的吧!"阮朱琪挥退了众人,独留下穆提婆一个人。
"娘娘..."穆提婆心里又紧**来,从阮朱琪的表情看上去,她心情似乎不佳。穆提婆正想着怎么跟阮朱琪套近乎,阮朱琪却率先开口道:"穆大人不讲义气,本宫险些死在太后手中,穆大人也不出手相救,本宫真是心寒啊!"
穆提婆闻言,吓得魂儿都没了,连忙跪地,不住地磕头,哭丧着说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微臣,哦不,是小人!小人是一时糊涂,小人哪有胆量跟太后娘娘叫板啊!娘娘就饶了小人吧!小人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怎么,你还想看见本宫遇见那样的事?是不是本宫没死,你觉得很遗憾啊?"穆提婆连忙摇头,阮朱琪却故意继续说道:"也是,穆大人爱女乃是宫里的娘娘,本宫独占陛下这么久,弄得穆妃一点机会也没有,穆大人这个父亲多着急啊!"
穆提婆慌忙辩白道:"不敢不敢!不过是个捡来的女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不!"穆提婆觉着这样说不对,当下打了自己两个耳光,道:"说错了,说错了!我没有什么女儿,我就是娘娘的一条狗,娘娘指哪儿我就咬哪儿?娘娘啊!狗对主人是最忠诚的,要不然我明天就把穆妃,不,穆雪琳那个贱人从宫里带走!再也不让她碍着娘娘的眼了!"
"你倒是会说话!本宫心里高兴!"阮朱琪微笑着拍了拍穆提婆的脑袋,穆提婆配合地点头哈腰。阮朱琪轻笑一声:"不过忠不忠诚不是靠说的,是要看行动的!穆大人你说呢?"
"娘娘说的是!只要娘娘一句话,小人愿意肝脑涂地!"穆提婆就差给阮朱琪舔鞋了,现在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本宫不要你肝脑涂地,本宫只要你做一件事情。"阮朱琪不动声色地把脚往回收了收,真要是被穆提婆添了,阮朱琪怕要恶心好一阵子。
"娘娘请讲!"穆提婆激动起来,阮朱琪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说什么穆提婆也不会放过的。
"本宫问你,陆令萱跟你什么关系?"阮朱琪扶额,像是真的在思考一般,却不待穆提婆回答,又道,"本宫依稀记得,那天最巴不得本宫死的人,应该有她一个吧?"
阮朱琪用询问的目光看相穆提婆,穆提婆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道:"不过是宫里一个爱嚼舌根的老嬷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娘娘说得对!这个毒妇当时恶狠狠地想要娘娘的命呢!"
阮朱琪轻笑,早料到穆提婆贪生怕死,不过是个小人物,不想这个小人物真的为了生存,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不认了。不过这也正是阮朱琪想要的:"既然穆大人都这么说了,本宫就跟大人说几句掏心的话吧!"
阮朱琪假惺惺地将穆提婆扶了起来,道:"这个陆令萱啊,总是跟本宫作对,老是想让陛下宠幸那个什么穆妃!可穆大人你也知道,这宫中什么都能分享,唯独陛下的恩宠是分不得的。让穆妃得了宠,还有本宫什么事啊?"
阮朱琪眉阮间故意显露出忧愁的神色,穆提婆连忙道:"娘娘不必担心,穆妃姿色平平,哪里能入陛下的眼!就算再加上一个老嬷嬷,也是成不了气候的!"
"唉!"阮朱琪叹一口气,"话虽这么说,可本宫心里依旧不能安心啊!这个陆令萱还是陛下的乳母,陛下多多少少都要听她一些的。即便是上次服气地说不想再见到她了,本宫眼瞅着陛下心里还是对这个乳母有情义的。为此,本宫夜不能寐啊!"
穆提婆揣度心思的本事还是有的,况且阮朱琪又表现地这般明显,很快便懂得了阮朱琪的意图,立刻说道:"娘娘不必担心,除掉这个老嬷嬷对娘娘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阮朱琪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穆提婆,穆提婆大喜,便知自己的生机又大了一些。阮朱琪道:"本宫一介女流,在这宫里要依附陛下生存。本宫若是对陆令萱做出了什么,难保陛下不对本宫生气!所以啊,本宫才要请穆大人过来帮本宫一把!"
穆提婆心里惊了一把,某不是阮朱琪的意思是要他亲自去对付陆令萱。穆提婆虽不是什么孝子,但手刃生母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心里直打鼓的。
阮朱琪只一眼便看出穆提婆的怂包样儿,心里鄙夷不已,道:"本宫要你在太后娘娘面前说一句话,一句话就够了。"
穆提婆大喜过望,原来阮朱琪要他做的事情竟这般容易,连忙顺着阮朱琪的意思附耳过去,只听得阮朱琪低语一句:"陆令萱四处宣扬胡太后不贞之事。"
要说这小人办事,还真是不赖!半个月后,阮朱琪一边抿着茶,一边听着元福宫里两个女人的争吵声。今日韩长鸾"说有要事",请宣十度去了前面的瀚海阁,只怕是后宫翻了天他也听不到了。
很快,争吵的声音便化作了一个女人的惨叫声。阮朱琪此刻坐在元福宫旁的小亭子上,看着面前波光荡漾的水面,听着一声声的惨叫心里甚是愉悦。过了一会儿,惨叫的声音停止了,阮朱琪微微皱眉,真是无趣,便携了芸香和众侍女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天忽然阴沉起来,阮朱琪抬起头,凝视着头顶上一整块看上去很结实的云团若有所思,心里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夕阳渐渐消逝着光芒,天边的晚霞今日却红的好似鲜血一般。
宣十度一收到元福宫传来的消息,立刻丢下千方百计拖延着他的韩长鸾,来不及跟景礼说一个字,飞快地向元福宫奔去。一整个下午,宣十度的眼皮就跳个不停,总不能安下心来听韩长鸾说事情。私心以为阮朱琪今日恐会出什么事,比较已经有近八个月的身孕了,早产也是不无可能的。
心里牵挂着阮朱琪,本想早点摆脱韩长鸾的,岂料韩长鸾像是把积攒了很多天的沉疴旧疾都翻出来要探讨出结果一般,滔滔不绝了一整天。宣十度心里烦闷,只得隔了半刻钟让景礼去看看阮朱琪的情况。不料最后消息传来,竟是陆令萱被胡太后毒打。
元福宫宫门紧掩,像是在藏着什么秘密一般,宣十度心里猛然沉了一下,一脚踹开。内院的场景让宣十度的心沉到了谷底,胡太后一脸的傲气在看见宣十度的时候,有了些许惊恐。院里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正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往后院走。若不是那身衣服宣十度识得,只怕是陆令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给朕放下!"宣十度一声怒吼,将在场所有人都吓得瘫倒在地,三两步上前踢开了拖着陆令萱的内侍,宣十度小心翼翼地将陆令萱凌乱的头发拨开。
"乾阿妈!乾阿妈!"陆令萱的脸上一片乌青,没有丝毫的生气,"乾阿妈醒醒!小纬来啦!是小纬来看你了!乾阿妈!"
陆令萱没有丝毫的反应,手脚慢慢凉了下去。宣十度只觉得鼻子一酸,哽咽道:"乾阿妈不要不理小纬,小纬肚子好饿,乾阿妈快起来去给小纬找吃的!"
景礼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陆令萱这幅骇人的模样,伸手触了一下,脸色大变,立刻挤出两滴眼泪道:"陛下节哀,太姬已经去了!"
宣十度瞬间安静下来,静默地擦去陆令萱脸上的血污,细细地整理着她凌乱的发丝。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夜色也渐渐深了,元福宫值夜的宫人悄悄点上了灯笼。宣十度注视着被自己整理地干干净净的陆令萱的脸,慢慢将她放下,平躺在地面上,目光转向在一旁半天不敢吱声的胡太后。
初冬的夜有些冷,但宣十度此刻的目光更冷。胡太后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干笑几声,道:"皇上日理万机甚是辛苦,这太姬的丧事,就交给哀家来办吧!"说着,胡太后给了身后两个宫女一个眼神,两人怯怯地靠近陆令萱,还没碰到,就被一个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们的脏手,敢碰乾阿妈试试!"
胡太后被这话直接打了脸,又不敢在宣十度面前发作,便悻悻说道:"既然皇上自有主张,哀家就不管了,但凭皇上拿主意吧!哀家倦了,先歇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