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她是帝姬,打她的时候想过四叔的颜面吗?"若是平时,阮朱琪遇到这种情况定然会向阮文邕服软撒娇,然后阮文邕自然而然也会站在阮朱琪这边。可今日阮朱琪却跟他硬碰硬,阮文邕不用想也知道,全都是因为宣十度惹得阮朱琪心绪烦乱的缘故。
"颜面?四叔的颜面是颜面,我的就不是了吗?四叔倒是给絮儿讲讲,这算哪门子的道理?"阮朱琪越发跟阮文邕杠上了,这让柳玥心里欢喜不已。不过是让阮文芳挨了打,柳玥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
"看来真的是朕把你宠坏了!三天之后,长公主府便准备好了,你出宫吧!"阮文邕丢在这句话,便冷冷扫了柳玥母子三人一眼,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朕回自己宫里待着!"
阮文芳懵了半晌,现在看见阮文邕教训了阮朱琪,还要赶她出宫,大喜过望,立刻扑上前抱着阮文邕,诉苦地说道:"父皇!她欺负我!"
阮文芳瘪着嘴,眼泪鼻涕都糊了一脸,这样子如今在阮文邕看来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阮文邕好不留情地将阮文芳丢回柳玥的怀里,道:"麟趾宫是什么地方,你竟敢带着他们两个乱闯!好好看着你的一双儿女,不要再让朕看见他们胡作非为!"
"是!"柳玥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无踪,原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能让阮文邕讨厌阮朱琪,现在看来,一切都不是自己设想的那般。柳玥恨地直咬牙,硬生生地拽着阮文芳往外拖。
阮文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自己的父皇,从前人人都说自己很受父皇的宠爱,阮文芳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一切都在阮朱琪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变了。父皇的宠爱,父皇宠这个所谓的"皇姐"才是真正的宠爱。
在阮文芳还没完全想明白,为何明明阮朱琪就要被赶出宫了,父皇依旧对自己这般冷淡的时候,柳玥的鞭子已经打上了阮文芳。"叫你招惹阮朱琪便好了!谁叫你自作主张去跟陛下告状的!你这臭丫头就知道坏我的计划!"
阮文芳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指望谁来救她,阮文邕?还是柳瑛呢?
然泪水渐渐迷糊了阮文芳的眼睛,朦胧中她只看见阮文赞无知的笑容,心里有股恨意渐渐蔓延开来。恨,她恨阮朱琪,恨柳玥,恨阮文赞!
定国公府已经许久没有人敢染指了,然阮文邕这一次竟是将它改作了长公主府。这明显的僭越,群臣有心进谏,却在看见阮文邕一张阴沉的脸时,都打了退堂鼓。反正是他阮文家的东西,赏给一个公主也无妨,最终不还是属于阮文家的吗?
长公主府的牌匾落成之日,阮朱琪张扬地坐着十六抬大轿,带着大大小小数百箱行李从宫门浩浩荡荡地出来。一路上,百官指指点点,都觉得这先帝的遗孤,怕是将宫里的珠宝都搬空了。
阮文邕黑着一张脸,又气又好笑地看着阮朱琪临出宫门前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陛下...这..."何泉指了指阮朱琪抬走了那些东西。
"怎么?"
何泉苦着脸,道:"长公主真的将库房搬空了,就给陛下留了两箱金银,这个月给各宫的娘娘发完例银,宫里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哦?是吗?"阮文邕不怒反笑,"这倒确实是她的一贯作风!没有银子还发什么例银?告诉各宫,从今儿起省吃俭用!"
红枫和北溟目瞪口呆地看着阮朱琪带出宫的金银珠宝满满当当地放了三大间屋子,红枫禁不住问道:"公主把宫里都搬空了吧?"
"没有啊,本宫给四叔留够了吃饭的钱呢!"阮朱琪把玩着一个大金元宝,掂量了两下,便丢回箱子里,"还挺沉的!你说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这些沉甸甸的东西呢?"
"噗嗤"一声,北溟哈哈笑起来,道:"公主,你给邕皇留足了吃饭的钱,那邕皇宫里那些人怎么办?"
"哦?这个似乎不在本宫的考虑范围之内!"阮朱琪耸耸肩,指了指三间装珠宝的屋子,道,"好好的给本宫守着,弄丢了,本宫可不轻饶你们!"
"刚才还说别人喜欢这沉甸甸的东西,我看啊,公主最喜欢才是真的吧!"北溟坐在巷子上翘起二郎腿,道,"公主从宫里一路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公主有钱一样!北溟才不给公主守着这财宝呢!"
"本宫也没打算让你守着啊!不是还有红枫吗?"阮朱琪笑眯眯地看了看红枫又看了看北溟。红枫瞟了一眼三间屋子,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这么招贼的地方,要她守着,还让不让人睡了!
然北溟这边的不祥之感更加强烈,北溟小心翼翼地吞了一口口水,问道:"公主要我做什么?"阮朱琪笑意更浓,北溟连忙说道:"其实我觉得让红枫守财实在不太好,不如..."
话语未毕,红枫已经利索地将三间屋子都锁了起来,摇晃着手里的一串钥匙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放心!本宫让你做的不是什么坏事!"阮朱琪轻轻拍了北溟两下,吓得北溟抖了抖。阮朱琪接着说道:"这长公主府后院的东墙跟安乐候府是相通的,你呢只要去把那堵墙推倒了便好!"
北溟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推倒了便好,说的还真轻巧!北溟假意咳了两声,问道:"敢问公主,这堵墙倒了之后,我该怎么跟陛下解释呢?"
"问得好!"阮朱琪目光里透露出赞许之意,"本宫向来知道,北溟你巧舌如簧,能颠倒黑白,所以才将这件小事交给你!这墙要倒,又不能让宣十度有理由重新把它砌起来,所以就得靠你去说服他了!"
北溟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回答,阮朱琪趁机脚底抹油,道:"本宫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北溟艰难地收回了下巴,吞了口口水,自言自语道:"公主和陛下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夜半时分,只听得后院轰隆一声巨响,阮朱琪惊起,披了外衣立刻跑了过去。只见连接着安乐候府的那堵墙冒出了点点烟雾,烟雾散尽,墙上的石头已碎了一地,露出一个大窟窿。
窟窿那边,宣十度也是披着外衣,愣愣地看着阮朱琪这边。
"咳咳..."北溟从烟雾里走出来,咳了半天,才说道,"居然被骗了!不是说可以炸掉一堵墙的吗?怎么就炸出了一个洞!咳咳..."
阮朱琪隐隐看到宣十度的身子震了一下,听他问道:"不知深更半夜,长公主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所为何事?"
阮朱琪脸上尴尬不已,立刻瞪了北溟一眼。北溟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惊扰安乐候了!属下真是罪过罪过!只是今儿个我家公主嫌弃这个后院有些小了,想扩一扩地,属下没办法就只能拆了这堵墙了!想来安乐候是不会介意长公主借用你的一点地盘的吧!"
宣十度环视了一下长公主府的后院,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院落,不由得说道:"可在我看来,长公主的后院已经比我这安乐候府要大得多了,长公主往我这里扩地,把整个安乐候府都算进去也扩不了多少啊!"
阮朱琪干笑两声,道:"安乐候说的是,不过呢这堵东墙倒真是把本宫堵得慌,拆了之后便觉得神清气爽了些!本宫既与安乐候相比邻,拆了一堵墙,这安乐候府和长公主府不分彼此,岂不是更好。正如安乐候所说,本宫这里太大了,同安乐候共一共也好!哈哈!"
阮朱琪这番乱七八糟的话,让宣十度听得有些晕晕乎乎的。阮朱琪见势,立刻拉了北溟,对宣十度说道:"夜深了,本宫就不打扰安乐候休息了,这墙还是明天再拆吧!"说完,阮朱琪立刻带着北溟消失在宣十度的视线里。
北溟感觉自己装了几年的厨子,今晚却像是被厨子放在砧板上的肉一样,被阮朱琪和红枫等人盯着。
阮朱琪轻轻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叫你想个好法子给本宫拆了那堵墙,你便是这么想办法的?"
"公主,依属下看,北溟是皮痒了!"红枫峨眉扫了一眼北溟,做了几个活动筋骨的动作。
"不必跟他废话,先打了再说!"白魅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着北溟。
北溟哭丧着脸,**说道:"公主啊!我不是按你的意思已经把墙拆了吗?这目的达到了便好,过程是不必深究的!公主你说对不对啊?"
"你们三个觉得对吗?"红枫三人一起摇头。
阮朱琪嗤笑一声,道:"红枫,代本宫告诉他,今儿个,他错在哪里了!"
北溟如同收到惊吓的猫一般,立刻警惕起来,瞄准了窗口准备冲出去,被紫鹰轻飘飘抓了回来,丢到地上。这一瞬的功夫,白魅已经关好了所有的窗户,陪同阮朱琪从正门走了出去。
"蠢货!该惊扰陛下的清梦!活腻了吧!"紫鹰从外面将门反锁,只听得门锁上的那一瞬间,屋内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第二日,北溟鼻青脸肿地将剩下的墙面拆完,安乐候府那边却似不曾发生什么事一般,也不见宣十度再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