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齐恕声音洪亮地回答完,拾起扇子,走到阮朱琪身边附耳小声说道:"主子上次怀疑的事情并不是虚无的。庖丁这个人根本不存在,此人名'北溟';,带了人脸面具装作四十岁的模样在主子身边,实际上是齐帝手下的密探。"
阮朱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问道:"他安排密探在本宫身边又有什么目的呢?"齐恕沉思一会儿,道:"属下窃以为,北溟乃是奉齐帝之命来保护主子的。他不是一般的密探,他是齐帝亲手培养出来的四大亲信之一。"
"保护本宫?"阮朱琪不屑,右手轻轻拂过小腹,道,"深宫之中,最怕的不过是皇嗣的安危。高纬要他来保护皇嗣的。此人不必在意,平日里避着点就是了。只是长鸾这次的字条,是何意?"
齐恕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又将音量放低了些,道:"韩大人说,陆令萱最近一直纠缠着齐帝,要齐帝多亲近穆妃,齐帝不允,便吵嚷着自己缺衣少食没有依靠,要齐帝给她封官。韩大人的意思是主子不必在齐帝面前装大度,该'吃醋';的时候,得'吃醋';。"
话刚说完,齐方就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一进门便急冲冲地说道:"主子不好啦!陆令萱把齐帝和穆妃单独安排在元福宫偏殿,说什么是太后的意思,还一个劲的给齐帝灌酒!"
"那太后呢?"阮朱琪眉头微周,陆令萱和穆提婆这对母子还真是不同心。
"太后早就不在元福宫了,不知道在那里跟那个叫'和士开';的小白脸鬼混去了!"齐方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阮朱琪连忙咳嗽几声,瞪了齐方一眼,道:"这话你自己心里想想便罢了,还敢大声吼出来?生怕不给本宫惹麻烦吗?"
齐方脑袋忽地一热,冲口而出:"主子在这里过得风生水起的,哪里还惹得上麻烦啊?麻烦都怕惹到主子好么!"
齐恕、阮朱琪:"..."
"乓"地一声,阮朱琪抄起一只茶杯就往地上砸,齐方意识到方才自己的失态,吓得往后退了半步。阮朱琪微怒地瞪了齐方一眼之后,道:"摆驾元福宫!本宫倒要看看,哪个贱人敢跟本宫抢陛下!"
一路上畅通无阻,唯有在元福宫门口被陆令萱安排的几个内侍宫女拦住了。"淑妃娘娘请留步,太后此刻正在与陛下议事,外人不宜打扰!"内侍们得了陆令萱的意思,自然不会轻易将阮朱琪放进去。
"既知本宫是柳淑妃,还敢拦本宫?"阮朱琪冷笑一声,"本宫今儿个还偏要进去了,你们能奈我何?"阮朱琪一边说着,一边往元福宫里闯。
内侍们连忙伸手拦住阮朱琪,却怯生生不敢碰触到阮朱琪的身体。阮朱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喝道:"你们这样拦着本宫,本宫若是在你们这里磕着碰着摔着了,伤了腹中的皇嗣,这罪过可是你们担当地起的?还不给本宫让开!"
元福宫侧殿,穆雪琳正想方设法往宣十度身上蹭,无奈都被宣十度巧妙地避开了。"真是的,陛下怎么还不醉!祖阿妈明明说了三杯就倒的,这都多少杯了!"穆雪琳心里暗暗着急,好不容易盼着宣十度跟她独处,却只是眼巴巴看着宣十度一个人喝酒,连斟酒都不让她斟。
"啊,陛下总是喝酒多没意思,不若臣妾陪陛下行酒令吧!"穆雪琳话刚出口,侧殿的门就被人从外一脚踹开。阮朱琪的声音冷冷地传来:"陛下好兴致,还能跟穆妃一起行酒令!"
宣十度有些吃惊地看着门口的阮朱琪,却不料此刻穆雪琳忽然向他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陛下,臣妾好怕啊!你看淑妃娘娘多凶恶!"穆雪琳一面将宣十度抱得紧紧的,一面用楚楚可怜的声音故意这么说给阮朱琪听。
宣十度满脸嫌弃,不住地将穆雪琳往一边推,奈何她今日像是发了狠似的,怎么也挣不脱。宣十度有些心急,怕阮朱琪误会,正欲解释之时,阮朱琪走过来,对准穆雪琳的胸口,一脚将她踹开,冷冷道:"你敢当着本宫的面跟陛下搂搂抱抱,不知道本宫是个妒妇吗?"
偏殿里霎时一片安静,从宣十度到穆雪琳再到内侍、宫女们都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盯着阮朱琪。阮朱琪嘴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忽然温柔地瘆人地对宣十度说道:"陛下没有意见吧?"
"啊?"宣十度还没反应过来,阮朱琪也不给宣十度反应的时间,复又对穆雪琳补充道:"你给本宫记住了:今后但凡有本宫在的地方,你必须跟陛下保持三丈以外的距离。如果让本宫亲眼看见你越雷池一步,本宫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穆雪琳傻了两秒钟,很快恢复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凭什么!我也是...我也是皇妃!"阮朱琪峨眉一挑,冷哼一声,喝道:"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让她记清楚,本宫乃是淑妃,在她之上!"
在场的宫女们都是陆令萱安排过来的人,一时间都没有人听从阮朱琪的指使。还不等阮朱琪发怒,宣十度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都聋了吗?听不见娘娘的吩咐吗?景礼,这些胆大妄为的奴才都是谁调教出来的?"
"刷刷"几声响动,殿内瞬间跪倒了一片宫女。一个胆大一点的宫女上前一步,壮着胆子说道:"陛下息怒,奴婢们乃是侍奉太后娘娘的,只听太后娘娘的吩咐,非是对淑妃娘娘无礼!"
"景礼,都拖出去斩了。"宣十度眼睛都不抬一个,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凑近阮朱琪,道:"这些奴才不听话,咱不要了,不跟他们一边计较。说了这么久,累了吧,喝口茶歇歇!"
跪在地上的宫女中,几个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了。景礼看了半天,犹豫着不敢有作为,毕竟都是太后的人,还是受了陆令萱的指使的。阮朱琪轻轻抿了一口茶,见景礼还站在原地,心里有一阵恼火,怒道:"景总管,下面的奴才你没调教好,那便只能劳烦你亲自动手了!还不掌嘴去,难不成等本宫亲自动手吗!"
景礼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再看向宣十度时,脸上瞬间没了血色。当即二话不说,便到穆雪琳跟前,"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阮朱琪轻笑一声,道:"这两下是叫你记住,以后本宫说话,你只有回答'是';的分儿!"
穆雪琳一手捂脸,牙齿恨得直打颤,眼里满是不甘心的色彩。阮朱琪不屑地瞟了一眼,转而看向宣十度,道:"陛下在这里也待够了,太后也休息去了,还是跟臣妾回去吧!"
又在一阵惊愕的目光中,宣十度像是一条温顺的哈巴狗一样,任由阮朱琪将他略显粗暴地牵出了元福宫。
回到因风苑,阮朱琪和宣十度各自静坐着,半晌没有话语。四周的气压变得极低,内侍宫女们都自觉退的远远的,像是走近一步都会窒息而亡一样。阮朱琪脸色僵硬着,脑海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忽然,宣十度"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阮朱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熟料宣十度却笑得更欢了。"絮,你方才醋了。"宣十度笑嘻嘻地说道,看上去心情大好。
醋了?开什么玩笑!阮朱琪白了宣十度一眼,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臣妾哪里醋了,陛下喜欢哪个妹妹,去给她喝喝酒聊聊天,顺便探讨一下床上功夫,这都是陛下的自由,臣妾管不着也管不了,何必吃醋呢?"
"你就是吃醋了,朕已经看出来了!"宣十度哈哈大笑起来。
阮朱琪有些生气了,道:"陛下既知臣妾吃醋了,还嘲笑臣妾?陛下是不是舍不得穆雪琳啊,不若臣妾现在送你回去吧,想来穆妹妹现在正希望陛下去安慰她呢!"
宣十度上前,轻柔地将阮朱琪搂进怀里,脸颊上下摩擦着阮朱琪的鬓发,道:"朕不去,朕就要赖在你这里。朕才不要离开絮呢!"
说话间,芸香因着方才被齐恕支开了,现下想起来阮朱琪午膳还未食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时候端着几样小菜闯进了阮朱琪和宣十度面前。
还不等阮朱琪有所反应,芸香的脸在看见二人亲昵的举动的时候已变得通红。阮朱琪镇定地从宣十度怀里挣脱,淡淡问道:"这是什么?"
"娘娘中午不曾用膳,奴婢担心娘娘饿着了。"芸香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的嗡嗡声。阮朱琪看不过眼,便道:"放在桌上,你下去吧!"芸香闻言,逃也似的离开了。
"怎么不按时吃饭?莫不是庖丁没有好好的照顾你的饮食?"宣十度眉头微皱,脸上显出不悦的气息。阮朱琪眼睛一转,嗔怪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陛下!"
"胡闹!朕有事不能来陪你,你就不吃饭了吗?也不怕饿着我们的孩儿!"宣十度也板起脸孔。阮朱琪怎会怕宣十度装模作样的这套,毫不客气地说道:"陛下就知道心疼孩子!臣妾辛辛苦苦为陛下怀孩子,陛下倒好,去跟别的妹妹们鬼混!陛下去跟穆妃鬼混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们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