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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真居士

师师何处无 单衣试酒 3746 2024-11-19 07:04

  师师看着这位江叔叔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回首看了一眼自家旧宅,才怅怅然从小巷走了出来。她是这几年才知道这位江叔叔的大名,出任左谏官以来,多直言正谏,加之元祐党人平反,所以官声更加显扬,当时绝没想到如此声名显赫的人物竟是父亲的至交、自己的‘江叔叔’。时至今日,师师对于父亲,又多了一份难以名状的感觉。自己父亲精通音律并结交了像江叔叔这等名闻天下的重臣,今次天下大赦更是不能翻案,师师越想越觉得父亲其实是有更多的她不知道的事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虽大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但师师觉得反而与自己父亲更贴近了。

  因自己昨日曾问过李姥自己父亲的事情,李姥听了一惊。师师说了原委后,才慢慢地说起自己父亲的几件事。第一件便是自己父亲在师师出生三年前才到东京落脚,然后认识了自己母亲,并最终生下师师。李姥又说其实染匠坊做染匠本是外祖父家的活计,父亲与母亲成亲之后一年,外祖父病逝,才接了过来。这些事情都是师师所不知晓的。其次便是父亲来京城没多久,因精通诗词音律,就与不少读书士人相交,一些如江公望一般赫赫有名,与父亲都是极相得的。到得后来,一些乐女便托人来谱曲作词,父亲也有答允的,也有不应的,过得一段时间,便在这龙虎京华中有了王先生的名头。李姥还说曾亲自找自己父亲谱过曲子,才有了自己与师师后来的缘分,说罢唏嘘不已。

  师师从永乐坊走出之后,想着明日就去江叔叔家,拜访一下这位父亲的至交,声震天下的谏官。看一下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和自己父亲案子有关呢?

  到得家中,已是正午已过。小晴在门口看见师师,跑着过来对师师说道:“师姊你可回来啦。李姥都急坏了,让我在这等着你,才好吃饭。”师师心里一暖,笑着拉住小晴的手便往里走,边走边说道:“你可是辛苦了。准备一下,我们吃饭吧。”小晴知道师师出去是为了父亲的事情,见师师也不见惊喜或沮丧,也没敢多问,便进屋把饭拿出来热了。屋里李姥听到说话声,走了出来,看见师师说:“事情要做,也不能耽误了吃饭,不然身体可怎受得了?”师师忙应了,便净了手,和李姥一起往屋子里走去。

  吃饭时候,师师把父亲的事情说给李姥听。李姥也怔了一下,说道:“这可是奇了。王先生当时有个罪名,叫什么来着。反正就是没做什么坏事,竟不能赦免?定是哪里错了。”见师师有些黯然,李姥忙说道:“你切不要慌,或许还有一批赦免,或许就是漏了王先生的名字了呢。”师师知道后一种是不可能的,其他原因自己又不知道。但听了李姥的安慰,还是欣慰不少。便把遇到江公望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李姥听得这么个人物也要帮忙,也替师师高兴,笑着说道:“这位江大人我也是见过几面的,极有风骨的人物,有他在,王先生的事情就成了一半多了。明日就让小晴陪着你去吧,一定要带些礼物才好。”

  说着三人吃过饭,李姥便要小晴到街上准备礼物。师师见了,说道:“不用忙。听说江叔叔素来清廉自好,买了礼物多半要不高兴的。我这倒有现抄的道德经,拿过去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了。”李姥见师师说得坚决,便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中午吃过饭,师师收拾了一下,把手抄的道德经好好地包了起来,便带着小晴出了门。

  江公望家住东华门外,过了一片喧闹的集市,右手第一条小巷进去,外面的货物贩卖声倏地一下子被隔开来。小巷东首的最后一家,便是江公望家了。此地虽靠近东华门外的闹市,但一点也不吵杂,长长的青石铺就的街道,两边人家多植高树,互相掩映,进去巷子,反倒觉得异常清爽。

  小晴看了,怯怯地问师师:“师姊,那位江大人就住在这?”神情之中略带紧张,又有些疑惑。听小晴这样问,师师不由笑了,道:“江叔叔好清静,这里不是很好么?”见小晴有些不自然,师师道:“江叔叔为人和善,到了你便知道了。”小晴拎着包好的书卷,嗯了一声。师师才又道:“那我们便去罢。”到得最后一家,小晴轻轻地敲了敲门环,便又退到师师身边。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家人模样的老头,看见师师和小晴,怔了一下道:“你这位姑娘找哪一个?”师师连忙走上前去,道:“可是江公望江大人府上?”见老人点头,师师才又说道:“江叔叔教我过来的,还请大叔引见。”那老人笑了笑,将小开的一扇门打开,说道:“请进来吧,江大人已吩咐过了。”

  师师连忙谢过了,拉着小晴便走进去。那老人关上门,跟了上来说道:“有些不巧了,江大人正见客。还请姑娘稍等片刻,且随我来罢。”师师连忙应了,便跟着老人走了过去。

  只见这两进的房子古朴整洁,虽不甚宏伟气派,但稀疏地杂植了些树木,几块怪石在其中也颇显雅致。过了月门,那老人就引着师师和小晴望东厢房走去。还未进得厢房,就听到一声:“师师,你来了!”师师忙地抬头,就看到江叔叔正站在正厅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师师赶紧拉着快僵住了的小晴过去,施礼之后,才歉然道:“江叔叔,我来得不是时候,怕是打扰你待客了。”那江公望哈哈一笑,道:“哪里话。自家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忌讳。”说着指了指小晴,笑着问道:“这位伶俐姑娘是谁啊?”小晴忙不迭地重新施礼,颤声道:“婢女小晴,给……给江大官人请安了。”师师旁边简要说了小晴情况,江公望听了,笑吟吟地让那老人扶起小晴,打趣道:“哦,是小晴姑娘。不知是哪个情啊?”小晴见名震京师的江大人如此温和,便大着胆子说道:“婢子这名字是姑娘帮取的。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晴。”江公望听了,不禁一怔,接着不禁拊掌大声笑了起来,道:“哦,领教了。原来是多情姑娘。哈哈哈哈哈……”小晴这才知道自己紧张地过头了,竟没分辨自己是两个同音字的哪一个,不禁自己也红了脸,笑了起来。

  江公望说着挽住师师的手,笑着说:“快进来说罢。今日的客人是我至交,并不见外,对他执长者之礼就可。”说着,便朗声对着屋内道:“美成兄,请过来罢。”江公望声音刚落,师师就听到一个声音懒懒地说道:“待我想这个洛阳春的调子,也就你这僻静些。”听声音完全听不出年龄,只感觉有一种异样的磁性,又像是和着某种神奇的韵律。

  江公望一笑,挽着师师往书房走去。师师也颇感好奇,进了书房。只见一个四十岁余的男子正斜倚在梨花木上,左手拿一酒杯,右手在桌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听见动静,那人斜抬着头。生得眉目舒朗,颏下一把黑亮的胡子,头上束着玄色色头巾,一袭月白长衫,整个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年轻时候的风姿想必是极出彩的。

  那人见师师等人,慌忙站了起来道:“真个是失礼了!恕罪恕罪!”江公望哈哈大笑起来,道:“不妨!”然后转头对师师说道:“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清真居士。”师师“啊”的一声,仿佛难以置信道:“是‘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美成先生?”江公望哈哈一笑,道:“正是他了。”接着对着那人说道:“美成兄,这位是我的侄女师师,看样她是早知你大名的了。”周邦彦连忙谦逊道:“姑娘才思敏捷,有幸得见。”师师这才确认下来,眼前这中年男子便是当朝一代词宗周邦彦了。赶忙施礼,心情激荡地说道:“久仰周先生大名,没想的能万幸得见。真是……真是万幸。”说话声中已不能镇定自持了。

  周邦彦一笑道:“姑娘过誉了!”接着几人坐下,让家仆奉了茶,说起话来。江公望放下杯子对师师笑着道:“你来得正好,可以向美成兄请教一二,定能受益匪浅。”师师才让小晴拿出手抄的书来,双手捧给江公望道:“此次拜见叔叔,只有师师手抄的***德经,不成敬意,还请叔叔笑纳。”江公望笑呵呵道:“毕竟贤侄兰质蕙心,好,我且看看。”说着就拆开包纸,拿出来翻了起来。

  这一看竟出了神,手指不由地在茶几上轻轻地敲了起来。周邦彦见状,想到这道德经背都背得烂熟的,究竟看什么呢,不由地暗暗好奇起来。只听得江公望轻拍大腿道:“真个是好!美成兄还请来看看这个字。”周邦彦求之不得,就走了过去,接过那本道德经,一看之下也不由惊叹道:“真正是绝好的字!你且看这‘玄’字,挺然俊秀,超逸绝伦,该老出便老,该少处便少,真若风行雨散。最难得是小字不少气魄和骨力,又多韵味和意趣,真是难得!”接着转头对着师师说道:“字在心间,又若人品。姑娘已得此种三昧。真是了不起,在下佩服之至!”师师听了周邦彦夸赞,连忙站起身来道:“先生谬赞了!师师不敢受此赞赏!”

  周邦彦一边看一边道:“当得当得!真是飘逸从容,有魏晋士人之风。”又接着说道:“今趟不虚此行了。异日有暇,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对着江公望并师师道:“不打扰了。”江公望连忙站起来,道:“如此我就不留美成兄了。若来日能指点师师一二,那是她的福缘了。”周邦彦便走便道:“使得使得。”师师又惊又喜,若能得清真居士指点,定有极大的进益,也是极大的荣耀了。赶忙上来不住称谢。

  周邦彦走了之后,江公望走进来对师师说道:“师师你且等一下。”便走了出去。师师知道他是去取自己父亲给自己的遗物了,不由地紧张起来,不知父亲到底留了什么东西?非要等到自己长大才给自己?是不是和父亲案子有关呢?师师越想越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得越来越快,只等着江叔叔回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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