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山山顶,范戒住持负手而立,脸上全无半点笑意,静静地看着北半山腰的石灵,看着山脚下的王大龙。
“小子,你以为老衲真的会不知道你拿了我的无骨舍利吗?从你遇见石灵的那一刻起,冥冥之中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以后,祸福难料,都看你自己了,至于这石灵,你们之间的因果彻底了不了了,还是跟老衲回太平禅院吧,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
范戒住持右手一招,山腰处的大石头便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飞向了山顶,飞向了他范戒住持。
最后看了王大龙一眼,范戒住持转身下山,大石头紧随其后,跟着范戒住持一起返回了位于南半山腰的太平禅院。
……
山脚下,王大龙来到舜河码头,准备坐船前往十几里地外的犄角镇,以前都没有体验过,正好也不赶时间,那就做一回凡人。
不多时,一位精神奕奕的老叟身穿白色汗衫、光着膀子、戴着斗笠、撑着一条乌篷船游荡了过来。
“河伯爷爷,您老怎么来了?”
王大龙见是熟人,亲切地打起了招呼。
河伯,舜河管理者,本体乃是蚌精一枚,世世代代居于此地,祖上曾是万年前那场大战的见证者,金丹境修为,有着数百年的道行,隶属长江水府。
“见少爷要坐船,老朽特意过来载上一程。”
河伯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平缓地停船靠岸,虽然不知王大龙的具体身份,但也明白一点,来历不凡,深不可测。
王大龙自然不会客气,身体拔地而起,轻飘飘地落到了船头,然后走进了船篷之内,并坐了下来。
“少爷,老朽沏了一壶茶,还有点瓜果点心,都在案桌上放着了,虽然是些寻常物件,但也能打打牙祭,还请少爷不要嫌弃。”
“小子多谢河伯爷爷了,您老抬爱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正好也没吃什么午饭。”
王大龙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放着,然后拿起一块沙田西瓜瓤,大快朵颐了起来。
“哟,河伯爷爷有心了,居然还是冰镇过的,很是解暑。”
话未说完,王大龙又拿起了一块马蹄酥,大口吃了起来,几口西瓜下肚,还真有点饿了。
“哈哈~少爷喜欢就好。”
河伯见王大龙吃的开
心,自己心里也很是欢喜,
“少爷,老朽开船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河伯爷爷,顺流直下,咱们去镇上。”
“好勒。”
河伯双手握着长长的竹竿,缓缓伸入河底,然后猛地一发力,乌篷船便缓缓向前游荡了起来,速度平稳地提升着,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机动船慢,坐着还更加舒服惬意。
王大龙一边吃着喝着,一边悠哉地欣赏着两岸的风景,好久没有这般看过了,变化还真不小,毕竟修仙无岁月,一个小小的静修,可能就几个月过去了。
河道比以前宽了很多,大概有二三十米,两岸也明显被修整过,种满了杨柳,想来这些都是有关部门的杰作,弄得还挺好的。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迁,古老的船只渐渐被汽车所取代了,河面上的船只很少,基本上还都是沙土货船。
一段时间之后,乌篷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可离镇上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王大龙啃着犄角镇特有的犄角蜜梨,这蜜梨正当时令,水分十足,香脆可口、
而对于船速问题,王大龙的脸上则是露出了一抹不出所料的笑意,早已料到了河伯爷爷会有所相求。
“河伯爷爷,你有什么事情要和小子交代吗?”
王大龙也不矫情,直接开门见山,要不然,也不会吃人家的东西了。
对于河伯爷爷,王大龙心里可还记着小时候的情分,很是照顾他,时常会送些上好的河鲜过来。
那时候,河里的鱼虾可真好吃,现在却吃不到了。
奶奶说过,这人生在世,活着得有点人情味,得记着别人的好。
“少爷,你打小就聪明过人,老朽知道,这点小伎俩肯定瞒不过你。”
河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又有些无奈地讲述了起来,
“老朽的确有件事情想要麻烦少爷帮帮忙,至于是什么事情,少爷马上就知道了。”
王大龙没有继续追问,继续安心地吃着喝着,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十之八九跟河有关,这是河伯爷爷懒以生存的地方,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好求的了。
河伯默默地撑着船,又往前行了一小段。
忽然,王大龙的眉头皱了起来,手中的茶杯也放了下来,直接走出了船篷
,来到了船头,打量着眼前的河水。
“河伯爷爷,你这舜河里面有水鬼?貌似戾气还很重啊。”
“唉!”
河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脸忧愁,“很多年了,可能都上千年了,只是这一年因为修桥的事情,变得不安生了。”
“修桥?”
王大龙抬眼看向了前方不远处停工中的大桥,周围还有淡淡的鬼气没有彻底消散,显然这闹事的水鬼修为不低,要不然的话,这鬼气早就被大夏天毒辣的太阳给晒没了。
“两年前,有关部门下令,拓宽河道,发展水运,原本的老桥自然就统统都被拆除了,然后重新修建大桥,可这工人一来,麻烦也就来了。
前不久的某天晚上,有个工人喝多了,从河岸上的发廊里出来后,一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死后生魂惊动了封印中的水鬼,结果……
唉~”
河伯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是因为自责吧,也可能是深感无力吧。
“河伯爷爷,这不是你的错,你本就不需要对落水身亡的工人负责,那是他咎由自取的。
至于河里的水鬼,地府的阴差都不管,你们水府就更不需要管了。
管得了那是积德行善,管不了那就拉倒,完全不必自责懊恼,就放着让该管的人去管,让该负责的人去负责。
我倒是听说这河岸上的发廊挺多的,收费还很便宜,三五十块钱就够了,河伯爷爷有没有去玩过?”
王大龙说着说着,就一本正经地将话题成功带偏了。
“少爷说笑了,老朽可从没去过发廊,要是被上头知道了,可是要挨罚的。”
河伯微微愣了愣神,被王大龙猝不及防的骚问题搞得有点小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河伯爷爷,给我讲讲这水鬼的故事吧,修为应该也是金丹吧,不然,你也不会感到棘手了。”
小小的调皮过后,王大龙又认真了起来。
河伯是蚌精,还是一个善良的蚌精,虽然有着金丹境的修为,可战斗力绝对属于垫底,也就只能管理管理舜河这种长江的分支小河,混个安稳养老。
王大龙敢打赌,水鬼的修为必然高于河伯,但也高不到哪去,绝对没有进入元婴,否则的话,这件事情早就大条了,搞不好河伯爷爷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