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时什么没说,把电话挂了。德娜问她,“哭什么?”
于微时一抹眼泪,“想到他十三年前救过我。”
陆勘深离家的第一年。11月20号,他的十七岁生日。
那天周六,陆勘深没回A城,和方圆说准备和同学、何曼婷一块过生日。
方圆打了笔钱过去,叫他玩的尽兴。转脸对期盼已久的于微时说,“做作业去。你哥哥今天不回来。”
于微时手上还抱着给陆勘深准备的礼物。折了三星期的星星纸鹤,罩在大的玻璃瓶里。
商店的爷爷说,折满一千只星星纸鹤,能给对方带去幸运安康。
她没告诉方圆。趁方圆午休,悄悄抱上星星纸鹤,坐上去往E城的长途车。
那天很冷,她裹着陆勘深宽大的羽绒服,颠簸中睡着。
清醒时,怀中玻璃瓶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青壮年的胳膊。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薄游走。
扭头看见藏匿于黑暗中,成年男人的轮廓。就坐在她身边,半个身子遮住了动作。
年仅十一岁的她,完全呆住了。本能想要呼救。可男人拿出刀子,抵在她喉咙上威胁,“不想死就安静。”
于微时颤抖片刻,只是说,“把玻璃瓶还我。”
男人拎起脚边的瓶子,丢给了她。旋即带着口臭的嘴在她脖颈附近亲吻起来。她死死抱着玻璃瓶,死死地。
下车后,她给陆勘深打电话,陆勘深没有接,她不知道陆勘深的具体/位置,一个站在冷风中,还抱着那只玻璃瓶。
有个人问她,“小姑娘,去哪?”她机警地发现这是车上轻薄她的壮年,转身想跑,被那人提溜起衣领,丢到地上。
玻璃瓶瞬间就碎了,碎玻璃飞溅,她一双手掌磕在玻璃上,殷红的血打湿了辛苦叠的星星纸鹤。
男人踩着她想带给陆勘深的幸运安康,抓起于微时头发,目呲欲裂,“屁大点的小姑娘独自往外地跑,不是送死是什么,我弄死你也活该!”
于微时抱住他的腿就咬。她还不知道什么是性侵,但是知道,这个人弄坏了她给勘深哥哥做的礼物。
男人飞踹于微时一脚,动作激烈到路过的出租车司机停下车观望。于微时赶紧捂着流血的鼻子求救,“叔叔,我不认识这个人!”
出租车司机闻声下车。男人见情况不对,骂了于微时一声小婊自,拔腿就跑。
司机见于微时鼻血淌的又多又急,问,“你不要紧吧?”
于微时摇摇头。手掌衣服发丝都是血,她弓着背把染血的星星纸鹤抓进口袋,说“叔叔,送我去最近的高中院校。”
她一间间学校去问,有没有叫陆勘深的学生。问到晚上十点,在一条种满枫树的小道上,看见陆勘深何曼婷和一群男男女女,欢声笑语走在一起。
冬天,枫树光秃秃的,地上也不见枯黄的叶子,微黄的老旧路灯把树影人影拉得好长。
陆勘深揽着何曼婷的肩膀,何曼婷手揣在陆勘深口袋里,他们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旁若无人吻了起来。
有人笑道,“刚刚才唱完K,吃完饭。你们到底讲不讲卫生啊。”
陆勘深抽空白那人一眼,“自己女人,嫌弃什么。”
躲在树后阴影里的于微时擦擦脸,拔腿朝对面的陆勘深跑去,她不知道小道有辆行驶飞快的摩托车,不知道自己模样多吓人。
她很害怕,边跑边哭。摩托车也和她越来越近,引擎声震耳欲聋,于微时扭头看到黑金色的重机车,以为要被撞飞出去,连忙闭眼。
与此同时,和何曼婷接完吻的陆勘深发现了马路上的女孩儿,他不可思议看着她浑身的血,来不及思考,撂下一众人直接朝于微时扑去。
长臂拖住女孩的腰,往后一拉,两人双双跌到路边。陆勘深手脚膝盖都受伤了,依然没松手,于微时被他死死护在怀里,没受一点儿伤害。
眨眼功夫,他和她一样,浑身血腥味。还好没被车撞到,重机车司机驾车溜了。
于微时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清头顶上方的人,开心咧开小嘴,“勘深哥哥,生日快乐!”
还生日快乐,他差点死在十七岁的生日上了。陆勘深把人拎起来,细数她身上的血斑,“怎么搞的?你受伤了?”
说着撩起她的衣服检查。于微时不吱声,把口袋星星纸鹤掏出来,满满两口袋,“送你的。”
她伸手过来,陆勘深才看到,那细皮嫩肉的手掌心被玻璃扎透了,还有碎玻璃残渣,还在涌血。
他立刻握紧她手腕,不许她动,“去医院!”
“你没告诉陆先生,你遭人轻薄了?”德娜听完后问。
“我那时不知道轻薄,只觉得这个叔叔好奇怪。等初中上生理课我才知道,方圆说那都是坏女孩会经历的,好女孩不会被轻薄,所以我不跟任何人讲。我是个好女孩。”于微时说,“我初中想起这件事,以为我被性侵了,我很害怕,有男生跟我讲话,我都害怕的发抖。方圆说只要女孩被性侵,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喜欢她。我/日日夜夜的哭,幻想有个不存在的朋友,永远不会离开我。”
“后来我和陆勘深上/床,流血了。我才知道,我小时候没被性侵。可为了钱和被性侵有什么分别?”于微时红着眼说,“我和聂晨感情最好的时候,他让我给他,我都不肯。我怕他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原来我是。我还不如给他,现在我真不是了。”
“我还知道,陆勘深对女人的第一次有特殊的执念。我们在一起的第一晚,我流血了,他好兴奋,他抱着我说我的女孩果然干净,那一刻我真想死。”
德娜说,“你没有任何错。即便你被性侵了,你也没有任何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