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处理工作的陆勘深听到监控里的动静,冷眸一眯,迅速锁定画面中床上抖动着的凸/起。
呜咽的哭声传进耳朵,他直接合上未处理完的文件合同。
之前一直安静的睡着,为什么突然哭?
陆勘深走进卧室,轻轻抱住凸/起的被子,“做噩梦了?”
被子停止了颤抖,又颤得更加剧烈起来。
没了耐心的陆勘深直接一把掀掉被子,于微时满是泪水的小脸暴/露出来。
他怔了怔,胸口钝痛,抽过人儿,替她擦泪,“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何曼婷?”
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所以在难过?
于微时头摇得似拨浪鼓,说不出话,甚至双目失焦。
她陷在巨大的恐慌中,犹如掉进沼泽,不断沦陷……沦陷……
该死!
她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的反应几乎是本能的排斥他。
陆勘深盯着她发白却在掐他的手,眉心狠狠一跳,想到何曼婷说的,或许于微时根本不爱他,不想留在他身边。
陆勘深拒绝接受这结果,但若事实果真如此,陆勘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突然发现,在这段感情中,他始终没有把握,始终处于弱势。
都说先动了情的注定要输,他早已一败涂地。
半小时前到现在,于微时始终两眼发直,脸色发白,手脚颤抖不歇,陆勘深试着唤醒她,可是没用。
他也带她去医院看了,医生说于微时的身体没有问题,查看了于微时的具体症状,劝陆勘深带于微时看心理医生。
陆勘深没有其他办法,也确实是怕了,他第一次见到如同行尸走肉的于微时,真怕她永远变不回来。
驱车赶到吴医生心理诊所,没想到咨客太多,居然排队。
于微时变成这样,他已经没有一丝耐心能够等待,推开助理的阻拦,直闯进吴医生的诊疗室!
吴医生正在给一名客人做心理疏导,陆勘深突然闯入,迫使沟通戛然终止。
吴医生抬头便看见气势磅礴的陆勘深,愣怔一瞬,倒是释然,“陆先生如果要做心理咨询,请出门排队。”
陆勘深瞥他一眼,飞快从皮夹中取出一叠钱,交到咨客手里,“插个队!”
咨客一看手心的钱,起码五六千,二话不说,提包让位。
“现在可以了吧。”陆勘深两手撑于桌前,脸上是鲜少有的焦急,吴医生打量他几眼,“您来,是为了于小姐?”
陆勘深点头。把于微时抱到吴医生面前来。她譬如石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吴医生拿出笔记录,“她这样多久了?”
“半小时。哭一场后就这样了。”
“之前有过吗?”
“没有。”陆勘深回忆道,“有时确实会浑身发抖,但不至于回不过神。”
吴医生点点头,了解了,“您先出去吧,我需要跟于小姐单独谈谈。”
“单独?”陆勘深不愿意,“有什么我不能够知道?!”
他不放心这个吴医生,换句话说是不放心任何人。
吴医生停了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透过镜片打量陆勘深,“我是心理医师,每年接待的咨客数以万计,于小姐这样的情况我是第一次见,已经不属于简单的恐慌发作。我需要更深的了解于小姐的内心世界,而您是被她拒之门外,不允许进入的。您觉得您呆在这,于小姐会开口说话吗?还是说,您想让于小姐永远保持现在的状态?”
陆勘深当然不想,他比谁都希望于微时恢复正常。
吴医生做过于微时的心理工作,多少知道于微时心里的想法。吴医生说他被于微时拒之门外,不允许进入……
也就等于,他从没真正走进于微时的内心,即便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像情侣一样生活,也不过昙花一现。
陆勘深不再坚持。他必须知道于微时心中所想。他问不出来的,吴医生能够办到。
“我在外面等。好了叫我。”陆勘深说完,深深看了眼椅子上的于微时,叹息一声走人。
吴医生起身将诊疗室的窗帘拉上,当空间陷入昏暗,椅子上的人儿停止了发抖。
发抖是害怕的表现。内心藏着阴暗的人,渴望光明,又畏惧光明。恐惧来袭时,他们习惯藏身黑暗。
诊疗开始。吴医生开始计时。心理诊疗按小时收费,但吴医生计时的主要目的不是收费,而是要看于微时内心恐慌到什么程度,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如果耗时太久,说明她的心理问题又严重了。
“于小姐,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吴医生故作轻松家常的问候道。
于微时还是没反应,也许她听到了,但她拒绝回答。
“看来过得不好。”吴医生埋头记录,“陆先生还是不肯放过你,你很难过,对吗?”
但它不是于微时恐慌发作的原因,“于小姐,我们做个游戏吧。”
“我面前有三张纸,一张黑色,一张白色,还有一张红色。你选一张画一个表情或任何你想画的。”
于微时选了白色的纸,在上面画了×。好吧,她拒绝做游戏。
吴医生从多角度切入,“上次我们说到聂晨。你和聂晨还有联系吗?”
聂晨是于微时初恋,是她内心的柔软,触及多少会有反应,但于微时沉默依旧。
“于小姐,我们是朋友对吧?聊聊吧,你有几个朋友?”
“小时候有好多,现在只有一个。”于微时头一垂,道出一句。
吴医生停止计时,一个小时。
整整一个小时,于微时才张口说话。
“于小姐,你又严重了。”他放下秒表,撞到于微时平静的视线。真的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我知道。”
“吴医生,我知道我有病,但这有什么不好?”
“我看到斑斓的世界,终于不是黑白一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