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失落了好一阵儿,分不清心头徘徊的影子是青石还是青月,或许那本该就是同一个人,这次相见,是上天怕我忘了她吗!忽然又想起婔儿她们,不知她们夺下棱竭关了没有,想来她们虽是残军败将,但棱竭关内无启军尽出,一片空虚,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次分别应是结束,自己本该就此离去,可心中实是对她们放心不下,又怕她们担心自己安危,不由自主向棱竭关方向行去。
行至半路,脑海中忽得记起青石的话语,"你要当真不愿,当断则断,离她远些,别害了她!"顿时踌躇起来,该不该去见她呢?自己只远远看棱竭关一眼,看城楼上的士兵是无启还是大夏军士就再明白不过了。那见过之后呢?自己又能去哪里?难道也要如青石那般游遍天下吗!突然觉得,刚才还不如随她去了,至少那也是另一个青月,纵愿坠入梦境,亦是不愿醒来。
清风心神恍忽的看清棱竭关上的士兵,沉默片刻之后,毅然转身。这一去天南海北再无相见之日,心神莫名轻松起来,从此当如一阵清风,吹过山,飘过海,明月照耀之下,皆可去得,才对得起"清风"二字!"你就真的不再见她一次吗?"清风愕然回头,"公主说你,不管见到的是不是青月,你都不会回来!我不信,我始终相信,你放心不下我们,至少会回来确认我们是不是平安,所以我自昨夜一直等在这里。我终于等到了你,可我终于等到的却是你挣扎过后义无反顾的离去!"
清风回身看着一身白衣,楚楚动人的曾笛,一时哑口无言。"风哥,你不想再见我们,难道青月的匕首你也不打算要了吗?看来我们三个,呵呵......在你心里只是大过于那把冰冷的匕首吧!""笛儿.......有些事,强求不得......."曾笛断然打断道:"你明知是强求不得,却还在用一生去强求!你自己倘若做不到,又何来要求我们!你只能追忆过往,而不许我......我追求咫尺间的人儿吗?"清风深吸一口气,"笛儿,我意已绝,再见公主只是彼此难堪,你就替我向她说声再见吧。"曾笛大声道:"清风,昨夜邵长崎面前的誓言,你只是随便说说吗?难道你的誓言就那么不堪,那么算不得数!怪不得青月会离开你,你,根本就不值得她用漫长的一生去思念!"清风缓缓闭上眼睛,暗想自己从未对青月承诺过什么,我与她的分离并不因此。自己昨夜似乎并未立誓,当时只为打击无启军的士气,哪来誓言之说,怎么到曾笛口中,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自己曾经是曾想过,帮青月早日实现一统,可多年来的征战,早已发现这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实现的事,纵是自己耗尽一生也未并能成,何况哪个国家没有不世出的名将,只面对一个邵长崎自己就毫无胜算,何以谈一统天下!自己心生退意,何偿不是失去信心,自己这一生只想做个平凡的人,没有秦皇汉武之心,哪能征战四方!青月的匕首还是要取回的,只要她们远离自己,终会慢慢淡忘,想国师知道公主犯下大错,绝不会再任她留在军中,到时自己在棱竭关,她在阳城,这也是分离了。想到此处向前走去,越过曾笛,见她未曾跟上,不由唤道:"笛儿,走了。"曾笛下意识的问道:"去哪?""哈哈,大将军已死,我想没人跟我争了吧,虽是寥寥数千人,那也是三军主帅!再没人会不听话了吧。"曾笛神情一楞,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道:"大将军,遵命!"
棱竭关内,一座破落的大殿中,十余人端坐庆祝,清风与公主一左一右居正上方。公主端起酒杯,"昨日之胜,全仗清将军,我与诸位将军该好好敬你一杯。"众将纷纷应是,酒尽之后,公主给清风和自己添满酒杯,又道:"那天夜里是我们不辩是非,让你受委屈了,你能回来救我,我很高兴,只是师哥......他,再见不到......见不到这太平盛世了。他虽有错,可要说最大的错,就是我了,我不该那样气你,如果当时我什么都不说,你就不会走了,师哥他也不会执意要去莽云山谷,今日也不会这般冷清了。"说完端起清风的酒杯递向他,自己又是一饮而尽。众人沉默不语,如今在座的大部分将军都是原来的偏将,那日大帐内的将军已是所剩无已,他们只是听说清将军负气离去,到现在才明白其中原委,竟是主将与公主之过,一时众人只觉无话可接,人人都明白这是公主向他致歉,齐齐看向清风。
清风双手接过,喝完后缓缓放下酒杯,公主向来自负,今日当众人这之面,能向自己道谦也是难为她了,不由安慰道:"公主,诸事天定,若不是季将军进了山谷,阴差阳错之下,也不会有昨日之胜。我们与邵长崎交战多日,败多胜少,长此下去,谁胜谁负孰是难料,说不定哪天疏忽,也是全军覆灭!今日诸位能坐在这里,是季将军与全军将士用生命换来的,我们受他福荫,又怎能怪他呢。"众将纷纷惊愕,心中暗道,"这倒好,都成死人的功劳了,完全没我们的什么事了!"公主一怔,也是啼笑皆非,知道他是为自己和师哥开脱罪责,可这么多人都不是傻子啊!
"我该相信你的,可我没做到。"说着又是喝了一杯,曾笛急忙劝道:"公主,风哥他不会怪你的。""他可以不怪我,可死去的二十万将士能不怪我吗!他们身后数十万亲人能不恨我吗!"曾笛一时无言以对。清风柔声道:"婔儿,我知道你心里悔恨,可死者已矣,再多的追悔也是枉然,何不去看看那些伤心至极的人,他们需要的是关怀和帮助,不是愧疚与悔恨之心,不要让他们老无所倚,少无所靠,我想他们会明白大夏有一个至情至性的公主!笛儿、箫儿带公主回去休息罢。"
公主走后,众将才放开胸怀,至夜大醉而归。清风迷迷糊糊回到住处,推开门一股清香扑来,摇了摇昏沉的脑袋,只觉气味甚是熟悉,似乎是女子身上的胭脂香味。点亮了红烛,只见大床上一个妙曼的身躯侧卧,面孔向内。清风暗自狐疑,自己进错了屋子?可门前的挂饰并没有错,桌子上的笔墨依稀记得还是自己摆放的位置。清风走近床前,脑海中"嗡"的一声,一阵热气上涌,床上的女子棉被盖住下半身,上身只穿一件白色肚兜,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外露,忽然反过身来,一呼一吸之间胸口起伏不定,秀丽无双的容顔上,一双樱唇微微开合。
清风被眼前的美景惊呆,有多少年未曾见过这香艳的画面,还记得上次青月不经意间露出左胸上的青色印记,当时只是一闪而过,自己未曾瞧得清楚。此时此景,一阵意乱情迷,忍不住俯下头,向她红唇吻了下去。鼻尖传来她呼出的热气,在离她寸许间,清风终是停了下来,眼前浮现青月那双清冷的眼眸,冷默的注视着他。喉间传来淡淡的血腥气,吞下一口血丝,方才清醒过来,清风不禁苦笑,有你在,什么都做不下去,哪怕面对的是人间绝色,也是了无兴致。这挥之不去,呼之不来的人儿,你叫我怎么去爱上另一个人!清风抓过棉被盖住这满室春色,摇头叹息一声,出得门来,一时不知将去往何处。
城楼上迎着山风站立着两道妩媚身影,只听一人突然说道:"笛儿姐,你说,风哥他,会不会......"曾笛微微摇头,"怕是枉然,真成了也好,就怕一夜无事,被公主知道,我们趁她酒醉,把她......把她送到风哥那里,明天我们......我们怎么有脸见公主呢。"曾箫嘿嘿一笑,"怕是明天没脸见人的是公主吧,想公主那身材,啧,啧,我见了都忍不住想搂在怀中,风哥他酒意朦胧,乍见之下,怎按耐得住!"
"是吗?他好像真是忍住了!"一道声音在她二人背后响起。"啊",二女愕然转身,看清来人后,一时低头不敢看他。"还不快将公主送回房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曾箫小声嘀咕,"谁知道你没有占公主便宜!"清风喝道:"曾笛,你这么做,对得住把你们当做姐妹的公主吗!""我......我"曾笛胸口一酸,呜咽着向城楼下跑去,"笛儿姐......你等等我!"清风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二女怔怔出神,任冷风吹过,黯然的神色下,不知又想到什么。
"笛儿、箫儿,走了!"姒寒婔看着踌躇不前的二人忍不住催促道。"公主,就这样走了吗?""不走还能怎得,难道等国师派人抓我们回去!""那怎么也得跟风哥说一声吧。"姒寒婔看了一眼房舍,"该说的,我都写在信中,他看了自会明白。"曾笛恋恋不舍的不住回头观望,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再相见已是遥遥无期。
自公主走后,清风一直将那封书信放在桌上未曾打开,看着封面的上的字迹一阵疑惑,"清风,现在不想看,不要着急扔掉,以后或许用得着呢!"
直到数月之后清风才明白其意。这一日,阳城着人送来一车车礼物,领头的人另带一方盒,说是大夏帝王和国师的书信在方盒之内,开启之法在公主留下的书信之中。清风只得打开书信,看着这娟秀小字,不禁摇头苦笑。
"清风,知道你不想看,我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这样了,你可别怪我。本来想厚着面皮要赖在这里,不想离开你的,但国师定然不许,我只能先回去了,我在阳城等你。知道你心中忘不了她,可我也是忘不了你,我在阳城等你七年,七年之内你想通了就来找我,你若还想不通,七年之后,我就来找你!"
依公主所留之法,打开盒子取出三封书信,一块似金似玉的牙璋,牙璋之上金光流动,欲破而出。再看书信,一封下署帝正,另两封分别是秦道祯与姒寒婔。清风拆开帝正的书信,只见信中写道:"清风将军,汝为大夏出生入死,扭转乾坤,化危为安,挽大夏子民于危难之中,免受国破人亡之痛,帝正难以相谢。牙璋共分一阴一阳,天下兵马皆遵号令,你当明白其意。孤想说的是,这牙璋内藏金光护体,是开创大夏王朝的无上金耀灵体所留。灵体将这两道护体神光,分别封入两块牙璋之中,自古都是国师持阳主攻伐,帝王留阴护阳城。听婔儿说,莽云山谷内有仙人现身,孤深怕有仙人做乱,忘了昔日金耀灵体圣威,害我大夏栋梁,孤寝食难安,思虑再三,深觉将军才是最需此物之人!金光虽说是护体,但据先祖所传,它只是金耀灵体的一缕灵光,实是没有守护防御之能,它最大的意义就是象征着囚仙台的存在,那个让万神众仙谈之色变的天地牢笼!"
再往下所记的是护体金光的提取之法,其后是长长的礼物清单,清单名录最后是美女三名,只是被朱笔勾去,清风一阵疑惑,美女三名!说好的美女呢?怎么没有见到?哪里去了?难道是在路上弄丢了!再取出国师的书信,"自婔儿回到阳城,吾是深深自责不已,只恨当日自己犹豫不决,让小徒做了主将,还将公主留在军中,以至大夏元气大伤,无力乘胜北上,错失良机,实是愧对先帝托孤重任。帝正能将牙璋交给将军,更是出乎老夫所料,牙璋内的护体金光,取出后便不能生还,除非身死之后,金光才会再次回到牙璋内,而且一位帝王在世,只能分封一次,认定了就再无法更改!若不是如此,吾怎会厚颜无耻的再占据这道灵光,还望将军能明白帝正的心意!"
最后打开公主的书信,只有只字片语,"清风,那三名美女,我扣下了,反正你又用不到,等你回到阳城,如数还你!"清风楞楞的盯着书信,竟是哭笑不得,只是你我太熟,不好下手而已!又想起国师的话语,手中的牙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据为已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