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的濛濛天色,泛着微白,薄雾冥冥,晨光透过雾纱温柔的撒下世间。
彼时,林晚儿正在浅眠。
萧听风站在她房间的窗下,负手而立,横起眉眼,没了以往轻挑的神色,如血的红衣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浑身无不散发着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英俊无匹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黑眸锐利深邃,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微微侧首看着床里的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心绪涌上心头,她确实让他棘手。
她本来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可是没想到,自己成了整个计划的败局。
萧听风轻轻嗟叹,晨曦如纱笼罩在她清丽的睡颜上,眉目不同于平日的冷清,平和而静谧,他的心也渐渐随之静谧下来。
萧听风不由自主轻轻伸手,想要触碰她微皱的眉端,却生生顿住了手,他怕惊扰了她的梦。
他收回手,唇畔轻轻勾起一抹笑意,睡去的她可会做梦?
是甜蜜的梦,还是同他一般,夜夜梦魇刀光淬血,即便醒来眼前也是如梦魇般黑暗冰冷的夜。
萧听风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也许,她的梦也是刀光血影的,从她出生便注定了的。没有娇艳的人生,没有甜蜜的时光,那些美好被生生从她身上抽离。
而这,皆是因他而起。
他上前几步,坐在床沿,抬眼轻轻看着她清丽的睡颜,几不可闻的叹息。
晚儿,我该拿你怎么办,若你有一天知道所有真相,又该如何自处,怕是会断了你对于美好的所有念想………
晚儿,别怪我。
——
天已然大亮,林晚儿倏地睁开眼,急忙起身,今天,她的事情还很多。
林晚儿匆匆出门,目光却不自觉的停在对面萧听风的房间,微微顿足,此时,他应该走了吧。
她轻轻勾唇,唇角苦涩,经过昨夜,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她知道,她心里是在乎他的,可是……
林晚儿摇了摇头,罢了,不去想了,一切让时间来安排吧。
她敛了心绪,抬腿走到金琦玉的房间,萧听风的暗卫隐在暗处,她知道,陈述现在很安全。
她抬掌轻轻扣门,房间里立刻传来金琦玉紧张的声音,道:“谁?”
林晚儿启唇应道:“是我。”
不消一会儿,金琦玉打开房门,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容,经过这几日,金琦玉尝尽了人世的大喜大悲。
林晚儿抬腿走进房间,二人走到床畔看见陈述依然昏迷在床上,双眉皱起,似乎在忍受着痛苦。
林晚儿不禁蹙起娥眉,昨夜,她只是点了他的昏睡穴,几个时辰后他就应该清醒的,怎么会到现在还会昏迷。她几步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替陈述把起脉搏。
奇怪,陈述的脉搏渐渐微弱,像是一个久病在床的病者一样。
林晚儿抬头看向金琦玉,眉眼生疑,不禁问道:“昨夜我走后,可有谁来过?”
金琦玉眉心微低,面带愁容,道:“也没有谁,都是楼里的姑娘们,知道陈述出了事,就都来安慰我,并没有待太久。”
林晚儿点点头,眸子微眯,有些奇怪。
“对了,”金琦玉突然道:“紫容也来了。”
“什么!”林晚儿闻言倏地站起身,几步迈到金琦玉身旁,紧张道:“你说什么?她来做什么?可有靠近陈述?”
金琦玉还未张嘴,房门却突然被打开,砰的一声在静谧的清晨有些突兀。
“我只是随着姐妹来看看,并没有做什么,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一个杀人犯?”
紫容纤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唇角似笑非笑,眉眼间却是冰冷一片,如罂栗一般,步伐轻盈踏入房里,衣衫环佩作响,讥讽道:“林公子可是找到证据了?”
林晚儿横起柳眉睨着她,冷冷勾唇一笑,沉声道:“紫容,你放心,我会找到证据的。”
紫容闻言竟是轻笑出声,冷冷的挑眉,笑道:“林公子真能说笑,案子已然过去七天,可当初信誓旦旦的林公子不依然阻止不了凶手杀人么?如今凶手就躺在这床上,林公子还要强司夺理的说还没有找到证据?”
林晚儿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眸子锐利有光似乎能看透一切,道:“你放心,对于你,我会有一个很好的交代,不会冤枉谁,也不会……放过谁,即便她隐藏的再深,我也会把她揪出来。”
紫容闻言眸子微微一滞,略一迟疑,随即展颜半带轻笑,眸子流转掩唇笑道:“好,林公子大义凛然,当真让人敬佩,可是,林公子若十天找不到证据,我还可以等,可若一年找不到证据,那我岂不是还要等上一年!”
说罢,柳腰随着笑意摆动,一双凤眼含笑含妖,笑声在房中肆意荡漾。
金琦玉拂袖,指着紫容,双眼含愤,嗔怒道:“紫容,你说什么……”
林晚儿伸手拂掉她的话,回眸微笑着对她颔首,金琦玉缓缓放下手,冷哼一声背对着她。
林晚儿抬眼迎上紫容的目光,灼灼生威,一字一句道:“你放心,三日之内,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紫容樱唇含笑 , 双目浑若无事 ,说不尽的妩媚可喜,睨了林晚儿一眼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突然驻足,侧目瞟了一眼床上的陈述,冷声道:“倘若三天后林公子还找不到证据,那么我可要抓陈述去见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房里的那双沾满泥浆的鞋子,那可不是摆设,它才叫做证据。”
说罢,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金琦玉双手捂住心口,水眸垂泪,悔恨道:“枉我平日里待她不薄,没想到却是个如此狠心的主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捡她回来,让她饿死在街口算了!”
林晚儿凝眉,看向金琦玉突然问道:“你可知,紫容的身世?”
金琦玉微愣,想不通林晚儿没由来的一问,想着可能与案情有关,低眉细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当年捡她并没有详问过,只觉得她可怜罢了,我并不知其身世详细,只是偶尔攀谈间经她提起过几句,她父亲好像是出自杏林,,只是不知何故家道中落,流落街头。”
林晚儿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道:“父亲出自杏林……”
“怎么?林姑娘,这和案情有关么?”
金琦玉见状双眸微睁,惊奇道。
林晚儿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未可知,我去寻个大夫来替陈述诊治。”
金琦玉连连点头。
林晚儿起身离去,突然却像想起什么似的,微微止步,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陈述,黑眸微微流转,突然几步走到他身旁,抬手低目在他头上,颈旁仔细检查着。
林晚儿缓缓收手,眸子微微一凝,伸手欲解陈述衣衫,却羞红了脸庞,回眸对金琦玉道:“琦玉,你将陈述衣衫褪下。”
金琦玉虽是不解林晚儿如此,但还是听从林晚儿吩咐,将陈述衣衫全部褪下,只剩一件亵裤。
林晚儿在陈述胸膛后背检查,片刻后,缓缓直起身子摇了摇头,眸子隐含失望之色。
金琦玉也微微叹息抬起他的胳膊,整理好身子欲为他盖好被子,突然,林晚儿抓住金琦玉的手,眸子猛地亮了起来。
金琦玉顺着林晚儿目光看去,只见在陈述腋下,却出现一点小孔,细小如微,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林晚儿缓缓松开金琦玉的手,黑瞳渐渐幽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果然如此。”
金琦玉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眸,惊骇道:“林姑娘,那,那是什么?”
林晚儿微眯了眯双眼,目光锐利道:“是银针所留下的针孔。”
金琦玉大惊失色,惊道:“会是紫容做的么?”
林晚儿摇了摇头,道:“就算是她做的,她也不会承认,我想银针她一定藏起来了。”
金琦玉焦急道:“那该怎么办?陈述会不会有危险?”
林晚儿看着小孔四周已呈紫色,眸子划过一丝狠厉,道:“他应该是中毒了。”
金琦玉闻言浑身一软,瘫坐在床沿上,眸子笼上一层愁云,心口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哭泣道:“老天为何要如此捉弄我们。”
林晚儿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微俯身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轻声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孟长翁,让他给陈述推宫过血。你不要太担心,我想陈述他吉人自有天相。”
金琦玉眸子亮了一抹光芒,抓住林晚儿的手,道:“那你,你要去哪儿?”
林晚儿缓缓直起身子,眼神飘远,轻启红唇道:“我要去趟县衙,我想那些尸体身体穴位上也会有针孔,也许,死者毫无挣扎,面带微笑的死法之谜就要破解了。”
金琦玉道:“是,是紫容下毒?”
林晚儿摇头,道:“不是下毒,如果下毒,尸体会呈青紫色,我想她是用金针刺穴,来麻痹死者的。”
金琦玉有些焦急,抓住她的双手都用力一分道:“可是,证据,一定都被她销毁了……”
“销毁……”林晚儿勾了勾唇角,眉宇间一抹冷意涟涟,冷声道:“你放心,我会让她自己把证据送到我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