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牛的堂弟对我肩上的伤疤很是感兴趣,后来他更是停下了打球动作,而是问我:“你肩上有伤疤吗?怎么来的?”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就简单地敷衍了一句:“不小心弄到的。”
蛮牛的堂弟其实要比蛮牛难讲话得多。想来应该是环境的问题。蛮牛生活的地方是莲湖岛,这个地方比起现在的城市来说还显得太过封闭与落后,在这里长大的孩子存了野之外其实还有着很浓重的淳朴性子。莲湖人讲义气技术活着淳朴气质最明显的表现之一。
但是蛮牛的堂弟则不同,他缺乏这种淳朴,在他生活地方是那种邻里之间缺乏沟通的城市牢笼。所以他没有那种讲义气的说法。再者说,他和我也没有什么交情——一点儿都没有。
我不回答他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驳了他的面子,这让他有些难以忍受,所以他扔了球杆,继续问我:“让我看一下你的伤疤吧。”
我看了一眼蛮牛,蛮牛并没有要帮我的意思。也许他也想再看一下我肩上的伤疤。
“我们还是继续打球吧。”我想再次绕开话题。可是我失败了。蛮牛的堂弟在这方面表现得特别倔强。似乎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看一眼又不会死。”
“不看也不会死啊。”
当我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这件事情无法善了的准备了。我太了解莲湖人了,尤其是莲湖混子。当他们的耐心被彻底磨光了之后,就会撕破脸皮。蛮牛是这样,他的堂弟也会是这样,甚至说我也是这样的。
果然,蛮牛的堂弟选择了来硬的。他抓住了我的衣服,想要强行扒开我的“保护层”。
起初我还下意思伸出手去抓住蛮牛堂弟的手,但是立刻我就放弃了这种行为。转而是从我的口袋了悄悄拿出了我的武器——那是一只钢笔。
我的小刀已经被我雪藏起来了。相比于小刀,有时候钢笔是更好的武器。它或许没有小刀的锋利,但是它也没有小刀那样的扎眼。用来阴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我的钢笔直接就扎进了蛮牛堂弟的大腿……
这件事情来的很是突然,除了我之外,谁也没有心理准备。随着蛮牛堂弟的尖叫,蛮牛的怒吼也随之到来。
“邹景高,你在干嘛?”蛮牛的动作很快,他直接从老虎机面前飞奔到我的身边,想要给我一脚,但是却是被我躲了过去,他的那一脚只是擦着我的背,磨过了衣服之后就华丽地落空了。
蛮牛的堂弟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疼痛带来的刺激,让他更加愤怒了。他再次抓住了我。然后直接用膝盖在我肚子上面撞了一下。
小腹——人体最脆弱的几个地方之一,这个地方充满了神经。剧烈的撞击呆了的痛感让我弓起了身子,紧紧地缩了起来。但是我却是拿着我的钢笔再次狠狠地扎进了蛮牛堂弟的肚子里面……
这一回我用了我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把钢笔往蛮牛堂弟的肚子里面推着。并且用一只手紧紧地抱住蛮牛堂弟的腰。
任由蛮牛的堂弟怎样在我的背上擂打,我也坚决不放手。我的目的就是要把整整一只钢笔送进蛮牛堂弟的肚子之中。
鲜血流到了我脚面上,我那个时候只是穿着一双人字拖。所以还是能够感受到鲜血的温度的。那微薄的温暖在一刹那之间就开始慢慢冷却。我分不清那是蛮牛堂弟的鲜血,还是我自己的。因为这个时候的蛮牛已经抓起了一个桌球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脑袋上……
血液从我的脸颊流下,留下了一丝余温。我差点就放开了抱住蛮牛堂弟的手了。我的头有些晕了。但是为了保持清醒,我做了一个更加疯狂的动作。我松开了钢笔,然后把自己的食指从钢笔插入的伤口猛地就伸了进去。
“噗呲——”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在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的手指入肉的声音。我的手指在蛮牛堂弟的体内死命地抠动着。伴随着蛮牛堂弟的尖叫。蛮牛的攻击也来得更加猛烈了。
蛮牛的堂弟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他坐了下来,就坐在地上。而我,这是趴在了他的腿上。伸出双手掐着我的脖子。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却是有些泛白。而我也因为脱力,松开了抱住蛮牛堂弟的腰,只是我的另外一只手,还是狠狠地在蛮牛堂弟的身体里面折腾……并且我顺利把钢笔全部送进了蛮牛堂弟的体内。
蛮牛,蹲下身子来,然后开始扯我的手。
但是我的手实在是掐得太紧了——在蛮牛把我的手从他堂弟的体内扯出来之前,他的堂弟却是因为疼痛先受不了了。
蛮牛的堂弟握住了蛮牛的手,然后用眼神告诉了蛮牛他现在很是痛苦。
蛮牛也急了。他握住了我的大拇指,然后用力一掰……
我的手终于从蛮牛堂弟的体内取了出来。蛮牛背着他的弟弟就拦了一辆摩的,然后直奔医院。
周围的人这个时候有人站不出问我:“喂,你要不要去医院?”
周围的那些人已经围观了好久了。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除了不想被波及之外,更主要的是他们也想看戏。毕竟哪怕是在莲湖,打架多数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真正打出真火的还是少数。有这个带有真火的打架,每看一局就是赚一次。
我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拉我起来。”
被人来起来之后,我摇摇晃晃就走了出小店。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后悔了。我不后悔和蛮牛的堂弟动手。但是我后悔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我的脾气变差了。耐心缺失,容易暴走。
如果是以前的我,想来我会镇定的处理这一件事情。然后在日后慢慢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但是,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我的脾气变差了呢?我不得而知,或许,仅仅是因为年龄吧。我这个时候已经慢慢迈进了那种热血青春的年记了。
我和蛮牛之间仅有的一点儿交情彻底崩坏了。还让我多了一身的伤。
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河边。我也不知道是哪一条河,莲湖岛上的河道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很多在莲湖岛上生存了几十年的老人也没办法分清每一条河。
我在河边脱光了衣服,然后整个人潜了下去。
我不会游泳,我只会憋气。我在水底,狠狠地清洗着自己头上的血迹。至于衣服上的血迹我却是懒得去管了。
被蛮牛掰折的大拇指,也被我给掰了回来。
我洗完了身上之后,就躺在河滩的草地上吹风——一丝不挂的吹风。
等到自己身上的水渍被吹干了之后,我才不紧不慢地去穿了自己的衣服。刚想回家,才想起自己的衣服和裤子上还充满了血迹。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在我的家人眼中,我还一直是那一种不会打架的乖小孩。当然了,也可以直接说是是那种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我想了一会儿之后,却是转身再次跳进了河里……
“呵呵,你这个人真蠢。竟然不脱衣服就洗澡。”
我在河里面清洗自己身上的血迹的时候,岸上却是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回头看她去,就碰上了她的视线。
这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子,很是清秀。穿着小学的校服,倒是依然很是漂亮。和她对视的时候,我却是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心中有一根隐秘的弦被拨动了。
我说:“你知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偷看一个男人洗澡是很不要脸一种行为?”
女孩子呸了一声,说:“谁要看你洗澡啊?我只是路过罢了。谁知道遇上了你这么一个不脱衣服洗澡的神经病。”
我“洗澡”的那条河是存在于我的村子和慕礼村的交界处的。我村子的女孩子我大多都认识,所以这个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慕礼人了。但是为了确认我的猜想,我还是问了她一句:“你是哪个村的?”
女孩子没有回答我,倒是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
就在我觉得失望的时候,女孩突然回头对我说了一句:“慕礼的。”
那是我和那个女孩子的第一次见面。
这是第二个对我的生活产生了长足影响的人——第一个人是顾擎——如果不是她,我相信我到后来也不会拼命往学生会里面挤。
那个女孩还是在读六年级。我读初一。我和她的年纪差不离。她也算是一个读书比较早的女孩了。但是这些事情我也是到了后来她升上初中之后我才慢慢知晓了的。这期间我和她确实再也没有见过一面。
我和蛮牛彻底闹翻之后,张占和杨峰那些人也开始疏远我。很明显,在他们看来,他们蛮牛的交情比和我的交情更加深厚。虽然,这件事情还可以用另一种说法来解释。那就是,蛮牛比我能打,所以他们就会更加接近蛮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