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实在有些寒冷,尤其是到了十二月。天上没有一丝星光,只有灰色的流云破絮状地遮住了本就朦胧的月亮。
在这样的黑夜里,一道白色的人影站在都市的高楼上。
整座城市原本阴暗的路灯,却成了他的聚光灯。
无他,这一身白色西装被所有者爱护得纤尘不染。
出于某种对于“魔术师”的特别尊崇,枫介还为这身礼装配了白色礼帽、披风和手套。
这样的装束即便在该时代的日本,仍然复古且滑稽。
但是这个名为佐山枫介的男人似乎不以为意。尤其是被经常穿着老英式格子背心和褐色衬衫的夏目友文批评时,他则会略带沾沾自喜地回答道:“工作就是要有工作的样子,这是魔术师们应有的职业情怀啊。”
而此时,这个具有高尚情怀的“魔术师”先生,正在高楼上睥睨众生。确切地说,他在用肉眼在这偌大的都市中寻找,他的目标。
“夏目,你的情报确认准确?”他轻声抱怨道。声音通过微风送到远在一公里以外的夏目友文耳中。
夏目友文,佐山枫介的工作搭档,异能力是通过制造以自己为中心的能量阵控制阵内事物的时间、空间和能量波动,能力级别为侦察类一级甲等。只要能量阵面积足够大,他就能轻松捕捉阵内的一切情况,因此当与枫介距离不太远时,就会通过这种方式传声。
夏目与枫介同属异能情报处鉴察部,主要工作是负责搜查异能力者或异能力组织的违规行为,并采取惩罚措施——比如现在的,夜猎。
“无误。”夏目低声道。
“好吧。”枫介的回答稍显愉快。而下一秒,他就纵身从五十余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
能量阵另一头的夏目不禁轻挑右眉。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搭档。
当然他知道,枫介又在耍酷了。
只见枫介甫一跃下,就彷佛跳到了一个玻璃楼梯上。之后,他就踏着空气,优雅地走向一座公寓的窗口。
大阿卡纳·零——愚人。
屋内一派热闹景象,四处都是冰雕以及冰制品。大厅中央摆放着香槟塔以及被冰冻住的流动的香槟的形态,显得瑰丽而奢靡。嘉宾们都散落在四处找乐子,只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在角落里闷闷不乐的,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沉思着。他的手指轻轻一挥,一个精美的冰雕小人便随着动作绽放出来,同样也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只是穿了一身礼装。山羊胡子好像对于面前塑造的小人不太满意,随手又在它的身后增加了一件猎猎生风的披风。
“不用改了,多田先生。小生不是这个……”枫介用手在下巴处比划了一下,有点没想好措辞,“这个这个……这个样子的胡子。”
说毕,枫介又煞有其事地凑近观察了一下冰雕小人,然后嫌弃地撇了撇嘴。
山羊胡子被枫介的一系列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雪茄掉在桌上,连连后退了几步。随后他很快恢复了理智,手中化出了一把冰剑。
“你是……”
拥有双异能力的最强者——佐山枫介!
枫介用手指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山羊胡子的后半句话竟然发不出声音,手中的冰剑也无论如何都举不起来了。
小阿卡纳·宝剑八——限制。
借此机会,枫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夏目道:“他是什么罪名来着?”
“涉嫌贩毒。”对方的声音充满着无奈。
“多谢~”
确认完毕,枫介看着面前有些无措的男人,绽放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随后义正言辞道:“冰雪制造师——多田幸和先生,您因涉嫌贩毒而被异能情报处鉴察部逮捕,如有反抗……当然这很难……格杀勿论,执行人佐山枫介。”
多田幸和听了枫介的一番话,原本内心的恐惧悄悄平复,他早就心知若是最强异能力者来抓他,他决计逃不掉。但如只是绳之以法,不至令他害怕…
佐山枫介其人,成名之缘由,乃是虐杀。
当夜,某非法组织从上至下,人人死法,各有不同…
自那时起,他的白色西装,几乎是所有异能力者心中的噩梦。
当然,这也许只是传说,官方声明这只是一场过失致火。那些原本就没有正当身份的人,自然也没法被证明死因,尸体也应当被秘密销毁了。
正心中掠过千万思绪时,多田隐约看到面前的白衣男人露出越发兴奋的笑容。
他原本从怀中拿出的银纹精致的手铐,却缓慢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枫介两手撑了撑,手铐间的铁链因受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响。上面镶嵌的银纹在灯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多田先生,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吧?嗯?”
……
无声地处理掉了手中的事情,枫介强忍着内心中的恶心,用手帕擦干净了手铐上的血。
大厅中多多少少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动静,几个同样是异能力者的来宾看到了枫介的白色西装,不动声色地向出口退去。其他普通人只是觉得此人衣装奇异,纷纷向他行注目礼。
“这位先生没有见过?”有人大起胆子问道。
“啊…”枫介轻叹道,也不客气,径直拿过对方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感觉身体中一种雀跃的情绪在涌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大家!离这个人远一点!”
角落里穿出了惊恐的尖叫。
“多、多田先生…!”
“哦天哪!”
“是被这个怪人杀的!一定是的!”
“不不不,别…别过去!”
“他一定就是那个…”
那个…
小阿卡纳·宝剑八——限制。
“对不起了各位,小生的名字,还是要保密一下好~”
厅内寂静无声。
只剩下一个白色恶魔和无数待宰的羔羊。
……
“夏目,任务完成了,你怎么却是一脸不高兴?”枫介看着夏目阴沉了一路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夏目友文皱着眉,不太想提及此事。
“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你说呢?”夏目终于隐忍不住,面对枫介一脸的无辜,心中的愤懑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枫介顿了顿,心中越发紧张不安。半晌才鼓起勇气,声音低了很多,继续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放了一把火把整个公寓烧得通红的?不仅目标人物直接葬身火场,就连在场无关人员和公寓其他居民也都难以幸免,你让我怎么向处长交代?”夏目一番话发泄完,却迟迟不见身边的人回答。
夏目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他不想道歉。
这是第二次了。他的失控,他要负责。
气氛一度沉默压抑。
“嗯。”过了很久很久,枫介应一声以做回答。
夏目想回复什么,却没想到听到了枫介进一步的回答。
他说:“你知道的…‘大阿卡纳’我控制不住。我那时的行为已经……”
已经没有记忆了。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有些颤抖。
夏目甚至怀疑他哽咽了。
“嗯,我明白。”夏目本该这样回答的,但他没有。
“我会去治疗的。去看心理医生。”
佐山枫介,严重精神分裂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