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珊转了转眼珠子，将鞭子缠回腰间说：“嫂子，你能忍，我不能忍。大嫂自视清高，向来看不起我娘的出身，明儿每次看见我，总是阴阳怪气的，我总要教训她一回。不过，现在最紧要的是义肢的事，咱们先去山上瞅瞅。”

　　公孙琉叶总感觉珊儿憋着坏，皱紧眉头，无奈道：“随你吧！山上我没你熟，头前带路吧！”

　　杨珊说了声好，向山进发。

　　公孙琉叶跟着杨珊，来到山脚下，踏着枯叶，拽着盘枝错节的灌木，直爬到半山腰，找片满是青草的空地坐下，大喘着气，无力的摇着手说：“不爬了，不爬了，我们这哪是找木头啊，明明是爬山，这山也太高了。”

　　杨珊走到公孙琉叶前面，伸出手指，指着山下说：“嫂子你看！”

　　公孙琉叶顺着杨珊的手指，疑惑的看去，一道道拢田延伸到天际，偶尔冒出的茅草屋，像是点缀的小花，睁大眼睛，脑海里浮现电视里梯田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说：“还挺震撼。”

　　“猪舍、兔舍、鸡舍好少，还没有茅屋多。”杨珊鼓着腮帮子，泄气的说。

　　公孙琉叶站起身，拽了拽杨珊的袖子说：“好了，半年时间长着呢，随你倒腾，还是赶紧找木头吧！要不然天黑了，封管事找不到我们，不知道会不会急得长出条胳膊来。”

　　杨珊哈哈大笑起来，四处瞄着木头说：“长不出来，我就给他做一个。”

　　公孙琉叶抬步向前，踩到一块石头，脚下一滑，急忙扶住手边的小树，觉得手感不错，站直身子，示意杨珊过来说：“你看这样的怎么样？”

　　杨珊跳过去，围着小树转了转，抓住树干想要折断，树干都弯成弓形了，还没断，松开手，吹了吹发红的手心说：“韧性真好，可以做成弓，保证拉不断。”

　　公孙琉叶叹口气，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老想着弓箭呢？放心吧，老太君就你这一个宝贝孙女，是不会让你上战场的，偷着去也不行。看看还有没有这种树，弄回去让白老瞧瞧，看能不能用。”

　　杨珊哦了一声，四处看看，兴奋的跳到公孙琉叶面前说：“嫂子，四周都是这样的树，你离远一点，我用点力，弄断一根。”

　　公孙琉叶转身向后走，再转过来，杨珊正站在一棵树干上，都快压到地上了，还没断，脚下一使劲，连续摇晃十来下，咔嚓一声，树干断了，杨珊却不见了。

　　焦急的走到树边，看着脚下转了两圈儿，听见动静，抬起头，杨珊正抱着一棵树往下滑，拍着胸口舒口气说：“迟早被你吓死。”

　　杨珊吐了吐舌头，跳到地上，拿起树干，挽起公孙琉叶的手说：“等爬下山，该吃晚饭了，要是有肉就好了。走吧！”

　　公孙琉叶拍拍杨珊的肩膀说：“这个得靠你，赶紧将养殖搞起来。走吧！”

　　两人回到澡堂子，院子里的井已经出水，正有人往外打水。井旁边堆着柴火，一排药罐子，白老捧着受伤的兔子，坐在椅子上，指导谷娃煎药。

　　谷娃看见公孙琉叶，扔掉扇火的扇子，跑到公孙琉叶面前，咧着嘴说：“夫人回来了，白老说我记性好，可以做大夫。”

　　公孙琉叶伸出手，压下谷娃额头翘起来的头发说：“难得白老肯教你，好好学，这几天没见你，你怎么来了？”

　　谷娃掰着手指头说：“封爷爷嫌我和小巴太吵，夫人忙，不让往夫人身边凑，说澡堂子人手不够，让我和小巴来煎药。”

　　公孙琉叶摸摸下巴，和茶商敲定生意，躲在篱笆院偷了几天懒，要不是被杨珊扒起来，还在懒着，突然有些心虚，嘴角抽搐着说：“好好学，以后像白老一样。”

　　杨珊跳到白老身边，举起树干说：“你瞅瞅，这种木头，做义肢怎么样？”

　　白老将兔子放在地上，接过木头，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上手掰了掰，沉吟一会儿说：“你在哪儿找到的？我见过这种材料，很适合做义肢，烤干了十年都不会坏。”

　　杨珊跳起来说：“嫂子你听见了吗？可以，十年都不会坏。嫂子，你等着，我现在就找人上山砍木头去！”说着踏着轻功跑了。

　　公孙琉叶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人已经不见了，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摇着头说：“好歹吃了饭。”

　　“谷娃，过来看着药，小巴，将我的医药箱子提来，这材料有些细，我先做条小孩的胳膊。”白老比划着木头，坐在椅子上说。

　　谷娃忙跑了过去，捡起扇子扇火。

　　不一会儿，屋里的下巴，拉着医药箱子，来到白老旁边。

　　白老弯腰打开箱子，在一堆铁质工具里，来回翻翻，拿起把刻刀，横过木材，细细描画。

　　公孙琉叶想要去看看伤兵，刚要踏步，几个妇人抬着食筐进来了，嘴里不住说着开饭了。

　　吃过饭，留下杨珊的那一份，天已完全黑下来，谷娃在院子中间生了一堆火。

　　公孙琉叶有些犯困，让谷娃给自己搬把椅子，尽可能离火远一些，抱着饭坐着打盹，正要睡着时，杨珊回来了。

　　“饿死了，嫂子，有吃的吗？”杨珊擦了把汗说。

　　公孙琉叶站起身，将饭放进杨珊的怀里说：“吃吧，这么半天，木料呢？”

　　杨珊拿起馒头，咬了一口，跑去将门开到最大。

　　公孙琉叶伸头看去，五六个年轻人一人推一辆板车，车上放着火把，一连几辆板车，车上放满了粗细不一的木料。

　　“抬进来，老年人觉少，我教你们做义肢。”白老抱着兔子说。

　　杨珊答应一声，招呼人将木料抱进来。

　　木料抱进来后，人却越聚越多，都是失去胳膊和腿的，院子里很快就没了下脚的地。

　　公孙琉叶意识到不对，站在椅子上说：“大家放心，人人有份，现在先回去，让你们管事统计好人数，需要的义肢，来这里找我。现在先回去，不要影响白老工作。”

　　人慢慢退出澡堂子，火堆不住爆着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