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发晕，双手揉着太阳穴，做了两个深呼吸，感觉奇怪，无缘无故，倒是做了一个不明不白的梦。

　　坐起身，勾住床幔，晨光透过冷纸，照进屋子里，洒在墙壁上的送子观音像上。

　　送子观音菩萨似乎更加和蔼，慈眉善目，一手抱着个白胖的婴儿，一手托着羊脂白玉瓶。

　　不知不觉间走到送子观音面前，闭上眼睛，大约三秒，再次睁开，叹口气，转过头，又转过来，摸了摸小腹说：“你要是真能显灵就好了。”

　　“哎呀！夫人，怎么没穿鞋就下床了？小心凉着。”

　　秀儿端着盛了水的木盆，走进来，惊诧道。

　　忙将木盆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拿了鞋，拉公孙琉叶坐下，用帕子擦干净脚底，开始穿鞋。

　　公孙琉叶有些痒的想缩脚，觉得秀儿越来越像老妈子，嘴角微微上扬，有些有气无力的说：“哪里那么娇气，在大雪地里跑两圈都没问题。”

　　秀儿穿好鞋，瞪了一眼公孙琉叶说：“夫人真是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讲究。人家整天人参鹿茸喂着还嫌身子不够，夫人倒好，害羞光脚在大雪地里跑，伤了元气，让将军和谁生小将军去？”说完去端木盆。

　　公孙琉叶不知为何，眼角突然有些湿润，若真是子嗣艰难，三妻四妾司空见惯。

　　“夫人，洗脸吧！”秀儿端来木盆说。

　　公孙琉叶微叹口气，不过是一幅送子观音像，想那么多做什么，站起身，洗了脸，拿起毛巾擦擦水说：“挑山工可都上来了？”

　　秀儿接过毛巾说：“夫人说的可是布施？方才有个小沙弥来回话，说是全都已经送上来了。问夫人什么时候进香，也好肃清佛堂，免得冲撞夫人。”

　　公孙琉叶坐下，点点头说：“我记得主持是叫慧空，你去找一趟主持，将布施交给他，就说我担忧婆婆的身子，不敢久待，今天过了午时，就去拜佛。”

　　秀儿福身应是说：“奴婢伺候夫人吃了午饭，就去办。”

　　公孙琉叶点点头说：“好，走之前，对二夫人和大嫂说一声，大嫂若是撑不住，由代劳也是一样的。”

　　秀儿无奈的叹口气，摇了摇头说：“夫人就是心善！”

　　公孙琉叶睁大眼睛，秀儿学自己摇头，故作深沉的模样，实在违和，皱紧眉头，噗嗤一声笑了，推她快走。

　　秀儿很是不满，一甩袖子，端着木盆走了出去，很快，就端来了斋饭，放在公孙琉叶面前。

　　公孙琉叶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立刻吐出来，皱着眉头说：“秀儿，你放了多少盐？”

　　秀儿弯下身下，用手挡着嘴，压低声音，神秘的说：“奴婢听说，和尚都是不吃盐的，所以从府里带了一份盐，夫人放心，没一道菜，奴婢都放了。”

　　嘻嘻笑了两声，福身说：“夫人慢用，奴婢这就去找慧空大师。”说完走了。

　　公孙琉叶呼叫不及，秀儿已走出屋子，用筷子捣着青菜，撑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妮子是从哪儿听说，和尚不吃盐的，每道菜都放了双份盐，齁都齁死了。”

　　无奈，对付着吃些，连喝了几杯水。

　　吃过饭，闲来无事，翻出一本佛经来看，是大悲咒，一遍没念完，就睡了过去，直睡到中午，秀儿回来，又端来一份齁死人的饭菜。

　　表示很无奈，吃饭如吃药，抱怨道：“真想回去。”

　　秀儿缩着脖子说：“夫人，拜佛需要心诚，主持大师说，拜佛前需要焚香沐浴更衣，午后恐来不及准备，只分发了布施，让夫人今天好好准备，明早儿再去。”

　　公孙琉叶呵呵，灌了两杯水说：“就这样吧，也让大嫂好好休息休息，明天一早，拜完佛离开。”

　　秀儿试探性的说：“听说珈蓝寺风景不错，好多文人墨客留下不少文章，夫人的《如梦令》不知道被多少人传诵，夫人不去逛逛？”

　　公孙琉叶嘴角抽搐，很想说《如梦令》不是自己写的，这里貌似也没有李清照这个人，张开嘴又闭上，最后说：“没什么好逛的，还是不要让母亲担心的好，早些回去吧！”

　　秀儿哦了一声。

　　吃过饭，照秀儿说的，焚香沐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沐完浴，秀儿又拿来一个蒲团，放在送子观音像前，在蒲团前放了本经书。

　　公孙琉叶看了看床，最终还是跪在蒲团上，刚念一句经，就听见木鱼声，侧过头，不知秀儿何时弄来一个木鱼。

　　直折腾到晚上，秀儿才收了经书和木鱼。

　　吃过晚饭，一觉到天亮。

　　吃过早饭，来到佛堂，二夫人和穆紫还没到，十几个穿着布施的年轻和尚，抱着木鱼，分列两旁，慧空主持站在香鼎一侧。

　　一尊镀金大佛占据半个屋子，身边围绕着十几个小佛陀，闭眸笑对万物。

　　公孙琉叶蹙眉，分外奇怪，摸着下巴说：“佛为何不睁开眼睛？”

　　慧空念了句佛号说：“佛包揽万物，用心眼观世界。”

　　“威哥儿媳妇，不得无礼！”二夫人走了进来，甩了甩帕子，低斥道。

　　公孙琉叶蹙眉，转过身，二夫人穿的很是招摇，头上的珠钗，一走三晃，穆紫被明儿扶着，脸色有些惨白。

　　不情愿的退到二夫人身后，和穆紫随着二夫人和主持见过礼之后，主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跟着二夫人跪在蒲团上，年轻的和尚们开始敲木鱼念经。

　　不知为何，公孙琉叶突然觉得，像是在做法事，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三拜之后，接过慧空大师手中的香，又拜了拜，插在香鼎内，又回到蒲团上叩拜。

　　好不容易完事，主持说：“三位女施主，可到禅房歇息片刻，看看风景，择日再下山。”

　　公孙琉叶正要拒绝，却被二夫人打断话茬。

　　“大师盛情难却，我等就不客气了，不知珈蓝大师住在何处？”二夫人笑着说。

　　公孙琉叶蹙眉，她是长辈，只得压下话头。

　　慧空念了句阿弥陀佛说：“有缘自会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