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日镇远侯大人的公开表态所言,镇远府早已放弃皇帝陛下不认可的非法领地,现在没有任何人有理由继续对镇远府采取任何军事动作,希望某些以此大做文章的势力能够识时务明道理就此结束。自发表此篇声明起七十二小时,定远府及天狼军将根据事态发展判断是否采取进一步行动,我方的要求非常简单,即除玄武军外的军事力量立即从全部镇远府领地撤出并返还一切从镇远府领地掠夺的财产,期限过后的任何结果都将由相关方面自行担负完全责任。
定远府不会坐视自己的盟友受人欺凌,作为定远府代政我要正告某些试图以武力强行侵犯他人领地的野心家,勿谓言之不预也。”
视频播放结束,画面定格在杨希恩严厉的眼神上。
“呵,勿谓言之不预也。”宁远侯张弘从鼻孔里喷出一声不屑,“这小子还挺敢说,看来收拾掉杨牧那个废物给他涨了不少自信啊,贤弟觉得怎么样?”
“虚张声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定远府刚刚闹过一场内乱大伤元气,就算来了也不过是个填头,一个毛头小子能翻出多大风浪来。”参军陆渊明的影像没表现出多少起伏,他现在正指挥着宁远府主力舰队猛攻梧州星门,对镇远作战一路顺风顺水让他意得志满。
“这么说来贤弟也不需要我再从府上多调动些援军过去咯?”张弘一口一个贤弟叫得亲切,两人又是连襟的实在亲戚,可是宁远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两个家伙私下里为了争夺实权斗得不可开交,只是争端始终没有上台面而已。
“区区一个无名之辈何劳兄长记挂,您只需稳坐中军静候小弟战胜的佳音就好。”张弘主动提出来派援军是什么打算陆渊明门儿清,他自然是婉言谢绝了。
哼,想借这种事散播我陆渊明畏惧敌人的流言?想得美啊。
“好,那我就静等前线的好消息了。”好意被拒绝张弘也不生气,他假笑着敷衍一句,随即挂掉了通信。
“大人,这是第一攻击波的战果,要投入第二攻击波吗?”看陆渊明这边的私事已经解决,副官适时地走上来递过报告。
“不,照这个命令把兵力再加强一倍,定远府就快要介入到这场战争里了,争取在他们的援军到位之前把星门打下来。”陆渊明摇摇头,又从战舰列表里划出几条战舰调拨给进了攻击序列。
“是,这就传达!”副官点头领命,退了下去。
“定远府?”陆渊明轻蔑地看了一眼全息星图,“内乱之前你们讲出话来还算有点分量,现在才出来假正义?算个什么东西。”
——另一边·陇州星系——
“主公,康斯坦丁提督的舰队已经过境了。”高克俭来到舰桥向杨希恩报告,“不过我方在声明中已经说好是七十二小时,这才不到十二小时就向镇远领进兵是不是有点不讲信誉?”
“兵不厌诈嘛。”杨希恩浅笑着,“再说了现在的宁远府能把我的话当回事?别说什么勿谓言之不预,就算我堂堂正正发表一篇宣战布告那帮人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唉,主公说的也是。”高克俭叹口气,“要不是大老爷鬼迷心窍犯下那种自毁长城的愚行,局面何至于会演变得如此被动。”
“行啦,为过去的事情生气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还是着眼于眼前。我记得后方事务都已经跟你交代完了,你这个责任重大的参政辅佐怎么又来我这儿跑一趟?”不想再提起杨牧的杨希恩朝对方摆摆手,接着又问。
“哦,话题岔开我就忘了,这次来见主公是为了传达侯爷的口信。”刚刚从幕职升格成府职的高克俭一拍脑门,答道。
“让你传口信?”杨希恩觉得很奇怪,祖父有什么交待不能跟自己直说嘛。
“可能是侯爷觉得让我来说比较好吧。”高克俭苦笑,“实际上是这样的,侯爷觉得把我这个文官放在提督位置上不太合适,所以驳回主公的提名安排了另外人选,当然由我代理参政事务这点没变化。”
“新人选?谁啊?”杨希恩一挑眉毛,这事倒是稀奇。
杨牧失势之后杨新罗就一直在新昆明致力于清理杨牧残党,府上的大事小情就像他当初把政事托付给杨牧一样交给了杨希恩,包括驰援镇远府的重大战争决议在内杨新罗都没表达异议,怎么一个边境防御指挥官的人选能引起他老人家的注意了?
“这个嘛……”高克俭觉得不太好开口,“主公还记不得前任参军李定勋?”
“啊,在交州门口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那个李定勋?”也许是那场胜仗的结果太过于悬殊,杨希恩对敌方指挥官李定勋的评价不高。
“嘿,主公,这话就未免太过了吧。”高克俭嘿嘿一笑,“李参军要是如主公所言的那么不堪,侯爷也不会驳回了我的任命将边防舰队交给他管理了。”
“祖父大人想让李定勋来接手吗?!”杨希恩两只眼睛当时就瞪得老大,“怎么会用了他呢?就算是让交州舰队的卢守义上来也比他可靠啊。”
“主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高克俭就像早料到杨希恩会瞪眼睛似地连连安慰,“确实让卢提督接手也比我来担任强,只是一来卢提督镇守交州已久感情上不想离开故土,二来侯爷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主公您打算,您切不可误会了侯爷的意思。”
“为我打算?”杨希恩更听不明白了,杨新罗用杨牧手下的头号大将来给自己即将出征的主力舰队镇守后防,这事儿怎么听他怎么觉得不靠谱啊。
“主公,您觉得这侯爷新拆出来的第四边防舰队放在陇州主要防的是谁?”高克俭先反问道。
“看你这话问的,总不会防的是我吧。”杨希恩不高兴地答道,年轻人嘛,有点小脾气很正常。
“呵呵,主公说笑了。”高克俭赶紧赔上笑脸,“其实属下也知道这话问的太没水平,如今镇远是友军,跟伊甸的互不侵犯协定签订在即,领内虽然不稳有侯爷镇着怕是没人胆敢造次,当然防的是北方的益州侯。”
“是这么回事,所以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杨希恩皱着眉头道。
“既然防的是益州侯,我们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益州侯看到这支舰队部署后怎么想。”高克俭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侯爷虽说跟益州侯之间有过交手,互相之间可也早就知根知底,您觉得这支新舰队的提督是放一个受侯爷节制的人选更能取信于益州侯,还是放一个主公的亲信更能让益州侯放心呢?”
“这……”杨希恩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想那么远。
“以主公的聪颖,这答案您应该已经得出来了。”高克俭平静道,“所以侯爷用李定勋您大可不必动气,反而应该为此觉得放心,侯爷是真正为了您这次出兵能够后方稳固才会让李参军戴罪立功。而且让李参军重新赴任不只能安抚益州方面的情绪,对于那些因为大老爷倒台而人心惶惶的士族们也是表明一个态度,就是告诉他们只要能够继续为府上尽忠职守,侯爷和您都不会为他们曾经追随杨牧过度牵连。”
“原来如此,唉……”杨希恩听完深深叹口气,“若论谋划用人,我跟祖父大人比起来还是差太远了。”
“主公不必妄自菲薄,您有您的擅长之处,侯爷也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何况很多东西不到那个年龄就很难体会得到,于这世上绝大多数同龄人比起来主公您已经是在世的麒麟了。”不想杨希恩因此而感到消沉,高克俭不失时机地说了些鼓励的话。
“哼,真没想到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马屁。”杨希恩笑着摇摇头,“好吧,祖父这么安排的道理我明白了,按照祖父的吩咐进行吧。对了要不要我在李定勋赴任的时候去看他一趟?毕竟是要把后方防卫托付给这个人,见一面也好显得我比较重视免得他忐忑,大家一笑泯恩仇嘛。”
“主公能如此大度真是为人臣下的福分,属下这就去安排。”高克俭恭敬地一拱手,心中愈发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