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张松岚这句话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自从共和国与维撒克斯敌对还没人从这个角度看过问题,人人都被突袭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去细想背后的事情。
“我不知道,知道的话还能跟你们藏着掖着吗?”张松岚皱着眉摇摇头,“搞清楚对手是战场上最重要的事情,了解敌人的身份才能明白他们想要什么会怎么做。我们虽然是在跟维撒克斯打仗,我总觉得把情况一手导演成现在这幅局面的人不是维撒克斯军中的首脑恩菲尔德上将。”
“听你说完我也这么觉得。”齐格菲附和道,“恩菲尔德打这场仗无非就是想稳固自己在军队中的地位和名声,同时对死得不了了之的巴克元帅有个交代,所以他应该求的是稳妥而不是一场大胜。但现在情况已经不在他控制之内,而看他的排兵布阵又完全没有为这些变故做准备,他可不是这样的蠢人啊。”
“那就是他给人骗了呗。”特伦希尔插了句嘴。
“骗他?别开玩笑了,能不能做到且不说,维撒克斯军里面谁有这个胆子啊?”齐格菲连连摆手,恩菲尔德在齐格菲心中的评价还是蛮高的,想当初他在商议巴克元帅后继者的会议上一枪毙了一个陆军军团总指挥,整个维撒克斯军上下都对他噤若寒蝉。
“不,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但有胆量还有能力骗过恩菲尔德。”这时候张松岚提出了相反意见。
“谁啊?”齐格菲好奇地问。
“特伦希尔的对手,维撒克斯军情局的头子布雷恩中将。”张松岚伸手在触摸屏上翻动着维撒克斯军高级将领的资料,画面最后定在了布雷恩中将这一页。
“那头恶狗?”提起布雷恩齐格菲的态度相当厌恶,这份厌恶大概出自于正规军对情报部队的天然反感,“连委员会都敢袭击,他确实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但他对维撒克斯极为忠诚,没理由故意操作让维撒克斯战败啊。”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张松岚伸手一指齐格菲,“此人忠诚于维撒克斯无可置疑,谁也不会让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来当国家情报机关的头目,但是忠于维撒克斯就等于忠于恩菲尔德吗?同样的逻辑忠于共和国就等于忠诚于我吗?”
“这个嘛……”齐格菲被问得无法回答。
“维撒克斯是军阀政府,忠诚于军事领袖不就是忠于国家嘛。”莉莉娅出言替齐格菲解了围。
“这你可就错了。”张松岚晃晃手指,“维撒克斯确实是军阀政府,但它既不是统一的集权国家又没有完整的独立主权,何况在法理上它还是个君主立宪国,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把恩菲尔德当成国家代表都不合适。”
“唔……”莉莉娅也没词了。
张松岚说得有道理,尚未统一就代表国家内部有复数个政权,主权不独立就意味着国政可能被外人操持,而且法理规定的国王虽然是虚位,理论上国民还是要向这位虚位君主效忠,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恩菲尔德一个原本只是军方二号人物的家伙出来代表维撒克斯啊。
“所以说我们无法认定布雷恩忠诚于恩菲尔德,既然不能保证个人忠诚,反过来看布雷恩在入侵行动中的做法就有待商榷了。”驳倒两人的意见,张松岚继续说了下去。
“作为情报工作者他是大张旗鼓了一点,但我觉得他做的还不错啊,我这边可是被他给玩惨了。”张松岚说布雷恩的行动有待商榷特伦希尔可听不下去了,他现在可是共和国唯一像样的情报机关的头头,如果对方有心给自己人捣乱还能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这个处长的脸往哪儿摆啊。
“我知道你输得不甘心,那只是因为你没有对等的时间和资源去和他斗而已,输了不丢人。”张松岚笑着安慰了特伦希尔一句,“但是我们仔细看看布雷恩在开战之初的布局,这里面问题很多。”
“怎么讲?”
“来看布雷恩在开战后安排的三个任务。”张松岚伸手调出了全息星图,“第一个任务是唆使叛军暗杀我和委员会调查团,这是维撒克斯对我国开战的借口,所以必须得成功,然而布雷恩在成功挑起战火之后给叛军的命令就反复无常。他首先只是要求叛军要了我的命,后来又要求叛军死要见尸,别问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的,作为被追杀的那个人我看得出来对方是抱着什么态度在追杀我。正因为布雷恩向叛军要求死要见尸他们反而不敢动用重型火力,我这才能撑到霍克伍德团长赶来救援,所以说布雷恩的第一件行动只完成了一半,或者说是三分之一,因为委员会的苏芳小姐也跟我逃出来了,他们连灭口工作都没有做好。”
“新楼兰的情况我不清楚,你要这么说就当是吧。”特伦希尔原本就是做情报的,懂得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
“然后看第二个任务,就是在新和田截杀马丁森大使和整个委员会伊甸分部。”张松岚伸手将图像切换到新和田,“这次的行动目的是彻底杜绝委员会干涉战争的可能性,而断绝了委员会的干涉就意味着哈兰人也会因为缺乏理由无法插手,重要性一点不比上个行动差,可是结果呢?特伦希尔你给我的报告我都看过了,布雷恩把阵仗弄得很大实际却没有部署多少人,问题就从这儿出来了——他们既然能安排进来特工当然知道伊甸分部的安保水平如何,又怎么会只在必须完成的任务中只布置了这么点人手呢?”
“太空港里本来就狭小,军情局也不是神仙。”特伦希尔看上去是在为布雷恩辩解,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对太空港的安保安排辩解。
“不对吧?太空港再小能有战舰小?我们这些非专业的当初都能把机甲送进敌人的战舰里面去,军情局弄不来几台重火力就太奇怪了。”张松岚听得直摇头,“就算没有机会把重火力送进去,起码也应该送进去些用来当保险的剧烈爆炸物,以备行动失败时直接玉石俱焚才对。”
“老大,咱们说的可是自己的军港。”张松岚这话听得特伦希尔满头冷汗,天下哪儿有指挥官给敌人出这种损主意的。
“我只是就事论事。”张松岚一脸漠然,“好吧,不提过程我们直接说结果,结果是什么呢?委员会遭到了不明袭击却没受多少损失,而且当地大使立场明显偏向于我国,这次行动表面看似功亏一篑,实际上对维撒克斯的伤害比什么都大,直接给我们拉来了委员会和哈兰两个强援。”
“听得我都想谢谢那位布雷恩中将了。”莉莉娅冷着脸评论道。
“哼,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地派人杀我,我也想谢谢他。”张松岚冷笑一声,“最后说第三件事,就是对凯尔特双星的地面渗透。维撒克斯的战争目标就是这两颗行星,占据它们在日后的和平谈判中将是大大的筹码,各位都参加过凯尔特双星作战知道麦克亚当留下来的遗产有多难搞,看来布雷恩中将也知道,所以他渗透了情报部队前往破坏这些设施。”
“他们依然没有成功,还没等掩护登陆部队的舰队抵达这些设施就给星防军夺回来了。”有前面两个例子,特伦希尔大致上已经猜出来张松岚想说什么了。
“就是这么回事。”张松岚点点头,“综合看我们这位素有恶名的布雷恩中将在三个任务之中居然没有一个是完成的,这里面当然有运气的成分,可是三个都出问题而且都出大问题,你们不觉得维撒克斯大名鼎鼎的军情局简直徒有虚名吗?”
“不是徒有虚名是故意放水吧?就别跟我们猜谜了。”莉莉娅一语道破张松岚的主旨,“从头到尾布雷恩除了点燃战争的导火索之外都是在给恩菲尔德的军队添乱。他也许是真想杀你但同时又想给新楼兰的袭击事件留个活口才会更动命令,对伊甸分部的袭击与其说是灭口不如说是故意激起委员会的敌意,派出人手破坏凯尔特双星的防护设施又做得不彻底,就逼着急于获取战果的恩菲尔德只能冒风险去攻打旧拿赫领……不愧是臭名远扬的大特务头子啊,算计外人厉害,对付自己人手段也如此狠辣。”
“这么说来布雷恩是把恩菲尔德给装到套里面去了?”要说此刻谁还不愿意相信这个分析大概就是齐格菲了,他虽然是从维撒克斯投靠过来的,维撒克斯并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感情上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老东家陷入内斗。
“从事实出发去我们只能分析出这个结论,那么问题就来了,布雷恩不惜让自己的祖国吃败仗也要这么做,最后得利的人会是谁?”慎重地看了三人一眼,张松岚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