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阁下他……”还在试图撤出的恩菲尔德舰队突然接到了来自旗舰的通信。
“阁下已经自尽了,遵照阁下的命令本舰马上就会向敌人投降,我只是个舰长没有指挥各位长官的权限,以后该怎么应对就请各位好自为之吧,祝你们好运。”旗舰舰长面如死灰地跟三名心腹将军报告了恩菲尔德的死讯,这是他在投降之前能尽到的最后一点军人责任。
“你们听到了……都打算怎么办?我反正是要留下来替阁下报仇!”三人中最受打击的无疑是最被恩菲尔德看重的费舍尔,自己崇敬的长官居然死在如此“卑劣”的手段之下让他咬牙切齿。
“报仇?你疯啦?”另外两人可没这种想法,“阁下已经去世了,在这儿跟外人拼死拼活还有什么意义?打光了队伍我们回到国内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其他几个上将把我们的派系从政权中心给踢出去吗?”
“你们两个难道忘了阁下的提拔之恩吗?!”见同僚们居然如此忘恩负义,费舍尔大怒道。
“阁下的提拔之恩不是这么还的!”两人也有自己的看法,“阁下一手建立起来的派系不能让它倒,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改为阁下和他的家族想想,如果我们都倒了谁来帮阁下料理身后事?另外那几个巴不得阁下早死的上将吗?”
“……”费舍尔沉默了,两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在冷静下来之后也意识到了有些事不能都按照心意来。
“看来他们知道恩菲尔德死了。”三名将军的争执使得维撒克斯舰队行动突然迟缓起来,莉莉娅马上就注意到了这种变化。
“全军听令,收缩阵线。”张松岚也看出来了,于是他马上就给己方舰队下了命令。
“总司令,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啊!”听到张松岚的命令,舰长们不解地质问道。
“你们从哪儿看出来对方是落水狗了。”张松岚丢过一个白眼,“维撒克斯军又不是拿赫军,要是被逼急了调头再跟我们来一仗我加上你们全得死在这儿。”
“可是……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大家都在这场入侵中被维撒克斯人搞得惨兮兮的,现在维撒克斯人还没付出重大代价就结束战斗他们当然不甘心。
“想算账以后有的是机会,那时候我们要找的也不是只会听从命令的士兵。如果我发动一场不义的战争却要你们来背负责任,你们愿意接受吗?”张松岚安慰大家道。
“这……”众人被问得无话可说,张松岚到底是自己的上司,没有张松岚就没有这场胜仗,不甘心归不甘心大家最后还是接受了。
于是统一了意见的共和国军很快便和无心恋战的维撒克斯军重新拉开了距离,两边都有点摸不清对方的打算战场上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对峙中,这份沉默最后被张松岚的一封通信给打破。
“长官,敌舰明码来电,说是要找我方现在的最高指挥官。”费舍尔座舰上的通信兵向费舍尔报告。
“接进来。”明知道对方就是杀害自己长官的罪魁,为了舰队的未来考虑费舍尔还是不得不跟对方见上一面,不然现在这种进退维谷的情况会没完没了。
“我是共和国军总司令张松岚,你是?”有鉴于自己的外貌没什么威严,张松岚主动做了自我介绍。
“王国中将费舍尔,现在临时接管司令职权。”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面孔,费舍尔几乎不敢相信恩菲尔德居然是死在了这个看来其貌不扬的人手里。
“我冒昧问一句,你这个临时指挥说话算数吗?”两军交战没有客气话,张松岚开口就直奔主题。
“在战场上算数,离开这里之后……哼,那就说不好了。”军阀或许残暴嗜血,至少他们比虚与委蛇的政客诚恳。
“明白了,那么我们就只说这个战场上的问题。”张松岚点点头,“事到如今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恩菲尔德上将已死,你们继续跟共和国作战除了消磨自己的实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大家罢兵休战是最好的选择。我事先声明共和国军不畏惧任何敌人,如果想继续打下去我奉陪,现在停火对你对我都好,你如何决定?”
“你想停火可以,确实如你所说继续打下去对我们来说只有坏处,但你所谓的停火是什么样的停火?只是说我们今天不打了,还是说两军从现在开始就全面停止交战?”停火这两个字可以衍生出多种解释,费舍尔身在敌境不得不谨慎应对。
“我以为我们只讨论这个战场。”见费舍尔把话题引申到了战场之外,张松岚讽刺地笑道。
“就算离开这里我还是舰队的长官,本国做什么决定我左右不了,至少我的舰队怎么行动由我来说了算。”费舍尔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确了,他要视张松岚的态度来决定日后自己在国内决策中的表态。
“好吧,就当是把我这边的底线提前说给你听听。”张松岚耸耸肩膀,“我们俘虏的人和物是我们的战利品,你们俘虏的人和物要交还给我们。军舰退回到你们境内,地面部队马上撤出我们的领土,而且掠夺走的东西必须全部留下,那些是我国人民的血汗,一分钱也不会给侵略者。”
“你是不是觉得有哈兰人给你撑腰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区区一个傀儡国的指挥官居然敢跟自己提出如此硬气的要求,本来就想给恩菲尔德报仇的费舍尔更是怒火攻心。
“是又怎么样?”张松岚一脸严肃,“我没说把发动这场战争的人交出来接受审判就已经很给贵国面子了,现在的情况是你们那边进行不下去,而我想打到什么时候就打到什么时候!我的人民都在为你们犯下的血债高喊着要复仇,你的人民呢?”
费舍尔没吭声,维撒克斯国内的战争热情完全是恩菲尔德授意鼓动起来的,而且具体负责鼓动这股热情的不是别人正是背叛了恩菲尔德的布雷恩。现在恩菲尔德死了布雷恩下落不明,搞不好他已经回国去准备对付自己,国家战争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绝对不可能打赢,这一点费舍尔清楚得很。
“我的要求暂时还不会变,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时间耗得越长局面对共和国就越有利。几天之后不但哈兰人会派更多支援前来,连素来不介入大国争斗的委员会舰队也要进入五星关了,你希望他们来执行维和任务还是镇暴任务呢?到时候我这边的价码大概就跟现在不一样了,作为入侵军中当前主管的最高长官,你就不想想自己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吗?”知道自己已经说动对方,张松岚又给谈判的天平上加了个码。
“你敢威胁我?!”费舍尔怒道。
“没有能力实践的威胁才叫威胁,能够实践的那叫警告,我认为我提出的是警告。”张松岚冷笑,“你我之间没有个人仇怨,看在大家都是军人的份上我再给你几句谏言。首先你没有恩菲尔德上将在维撒克斯军中的威望,对王国来说有你没你无关紧要。其次维撒克斯国内的另外几位上将如果得知恩菲尔德上将殉职的消息肯定会很想吞并你们的派系,这时候有可能接下派系旗帜的你在他们那边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后快。与其等你回去再打一场内战,把你当成替罪羊丢给我们这些外人除掉不是更划算吗?”
张松岚的话像钢针扎进了费舍尔的心窝子里,他很清楚张松岚讲出这番话绝不是为了自己着想而是想挑拨离间,但他也很清楚张松岚的话十有八九会成为现实,那些军阀都是不讲大义只看利益的恶狗,恩菲尔德死后他们绝对会扑上来撕咬争抢他的遗产。
“想来恩菲尔德上将也不愿看到自己建立的派系就这么四分五裂吧。”看着表情挣扎的费舍尔,张松岚悠悠然讲了这么一句。
“……我明白了,舰队这就后退,陆军虽然不归我管他们也没什么好选择的余地,另外我会把共和国的要求直接传达给后方的。”无论胸中有多少不甘心,残酷的现实还是让费舍尔妥协了。
“恭喜你做了最明智的判断。”张松岚微笑着点点头。
很好,鱼饵这就算是撒出去了,看看能钓上来哪条大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