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您回来了。”刚走进舰队总部,张松岚就发现陈羽莲正恭恭敬敬地等在门口。
“一直在等我?”看架势对方应该不只是在这里等了一时半刻了,这让本来应该几小时之前就返回的张松岚有些不好意思。
“是。”陈羽莲诚实地回答。
“你也不必这么死板吧?没能及时联络你是我不对,给我个联络然后去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张松岚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更好,长期的相处下来让张松岚知道陈羽莲不喜欢自己对她道歉,每次这么做了陈羽莲都会提出希望张松岚能保持作为长官的威严不需要向下属道歉之类劝告。
“属下作为部下有义务迎接您并及时进行情况报告。”不出所料地,这些话认真的陈羽莲听不进去。
“好吧……”张松岚无奈地叹口气,“想报告什么就说吧,既然你没有直接联系我,应该不是多大的事。”
“是的,新巴黎的大使今天又来了。”提及新巴黎,陈羽莲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
“然后呢?谁把他打发了?”听张松岚的话锋,这位苦命的新巴黎大使应该不是一两次被张松岚给无视,他今天跑去秋月百合那里混日子,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躲这位大使来堵他的门。
“议长先生陪他聊了一下午。”
“哦,拉斐尔啊。”张松岚哦了一声,“那还真是麻烦他了,回头见面时候记得提醒我跟他道个谢。”
“好的,我记住了。”陈羽莲点头。
至于安科纳造船的总裁拉斐尔什么时候成了议长,这是伊比利亚联邦正式放弃主权加入南联之后的事情。由于南联的国体是自治行星联盟,其法定政府并不是张松岚这个军政府而是由各自治行星代表作为议员组成的联盟议会,张松岚的身份除了军事总长之外就只是行星海拉尔的代表议员。
也就是说他这个一手缔造了南联的国父,当前身份甚至都不是法定国家元首,真正的元首应该是主持联盟议会举办的议长先生才对。
尽管所有的加盟行星都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国家元首不过是张松岚的橡皮图章,他们这些议员每天在议会里讨论出来的结果根本顶不上手中有枪的张松岚一句话,各大加盟势力还是为了谁能担当议长职位展开了激烈竞争。如果非要究其原因,大概已经早就脱离了利益需求变成常年混战的各个民族之间为了给自己的人民们争口气而进行争夺了。
担当议长候选人的条件只要是议会议员就行,但真正有竞争力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新加入的十字教宗教集团推出了希格斯主教,米兰商人方面的代表自然是和张松岚过往甚密的拉斐尔总裁,维撒克斯军阀们团结在了莫里斯上将周围,只有失去了劳拉团长这个主心骨的德意志人很长时间都没挑选出来有分量的代表,虽然最后勉勉强强赶在选举时限之前凑出了某位议员为代表,很多德意志行星的议员却抱着待价而沽的态度和其他派系暗通款曲。
之后的选举场面就很有意思了,四个互相之间都有血仇的民族为了这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在议会里面吵破了头,结果发现如果不和某一方妥协组成执政联盟的话无论哪个派系都无法构成优势票,德意志人的代表更是错愕地发现选举第三天时那些本该支持自己的德意志议员们已经跑了三分之二,许多人都因为宗教信仰站在了十字教那边或者是被米兰人用钱收买阵前倒戈。
因为议员们在议会上出尔反尔的表现实在过于滑稽可笑,南联的普罗大众压根就不严肃看待这场政治选举而是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讲,南联境内几十亿的人口中只有坐在议会大厅里面的那些人才真正把选举当回事。
尔虞我诈之后的最终结果,还是长袖善舞的米兰人通过合纵连横战胜十字教庭获得了压线多数票,拉斐尔也就光荣上岗成为南联历史上第一位法定国家元首,风风光光爽了一把之前没有体验过的官瘾。
当然这议长职位也不只是个摆设,除了在召集议会讨论的时候要作为主持人负责议会的运行,理论上还需要履行作为元首的任务承担很多外交任务,虽然绝大多数外交人员来到南联都想直接见张松岚一面,感受到生存威胁的新巴黎共和国意图尤其明显。
新巴黎方面的要求极为简单——希望张松岚大人大量既往不咎放过新巴黎一马。当前南联的实力即使是新巴黎国力最鼎盛的时期也拍马难及,更别提新巴黎如今对外打了好几场败仗接连割地赔款,对内因为前任总书记的去世政治环境极为动荡,国力早就大不如前。新任总书记巴尔扎克上台之后一直在忙着给国内外灭火忙得不亦乐乎,偏偏这时候又冒出来AI入侵的传闻,另外一个南方独立国家南极星联盟瞬间失去了对外联系,就连很多最坚定的独立支持者都开始动摇是不是应该为了安全直接向南联投降,正如伊比利亚和米兰之前做过的那样。
但有一拨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这些人就是新巴黎现政府的掌权者们。
由于新巴黎的威权主义传统,新巴黎政府对外宣称的民主说穿了不过是套皮囊,这个国家的一切高层人事任命全都是政治局内定的。倒不是说这种人事制度就一定会与贪腐和裙带关系挂上钩,然而缺乏上升通道的广大民众向来对上层的黑箱操作都颇有微词。在国家安定的时候还没人敢公开放话,国力日衰的今天新巴黎国内已经冒出了很多投机的阴谋论者用莫须有的证据公开指责政府内部存在不正当人事任命,附带一提这些投机者跟南联可没有半点关系,在特伦希尔向张松岚提出类似建议的时候张松岚就严格禁止了外联局向新巴黎下手,搞得特伦希尔很是手痒又只能干看着眼馋。
国内大范围地出现这种声音,可想而知如果新巴黎自我拆解加入南联的政治体系那些现在在台上的人会是什么下场,要知道只要你不叛国南联防卫军就绝对不介入任何大气层内的政治事务,也就是说即使被蒙蔽的民众们把现政府领导人的头盖骨掀下来当酒碗使,张松岚和他的防卫军照样会装成什么都没看到。
于是新巴黎掌权者们唯一的生路就只有寄希望于张松岚对他们大发慈悲了,南联的国家政策可以因为张松岚一句话就被推翻,习惯了威权主义思路的新巴黎高官们还觉得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代价来说服张松岚,他们起码能保住现在的地位和生命安全。
“真是的,他们就没想过我是故意把新巴黎丢在那里不管的吗?”这群人的天真实在让张松岚大摇其头,他知道这些在政治泥坑里面打滚多年的家伙本不该如此天真,然而人被逼到了绝路上就会变得偏执可笑,变得只会去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这世上什么东西张松岚都能原谅,唯独摧毁了他故乡的新巴黎共和国和当年下达这个命令的掌权者,张松岚绝对不会施舍给他们一丝一毫善意,张松岚要让他们用最痛苦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么做也许没有意义,却是张松岚对故乡和惨死同胞们仅有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