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岑大哥肯定不会用这么笨的办法!”说到这里,卢小闲笑道,“姜掌柜,我们也别乱猜了,找岑大哥一问不就知道了?你若不方便问,我来问他便是了!”
……
夜晚,月光如洒,卢小闲的后院内,四个人在凉亭内正在交杯换盏。
“岑大哥,最近生意还顺利吗?”卢小闲笑吟吟地问道。
“小闲,你只管放心,生意都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只是……”说到这里,岑少白顿了顿道,“你让我设法在大唐各地都设立分号,这事恐怕还得往后拖拖!”
“岑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卢小闲皱眉问道。
“困难倒算不上,主要是长安城内还有一个绊脚石,长安是我们的总号所在,长安城若不清理干净,后方不稳如何向其他各州渗透?”
“绊脚石?什么绊脚石?”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小闲,你可知道王胡风?”
王胡风,又是王胡风。
卢小闲目光一闪道:“你所说的绊脚石莫非就是王胡风?”
“正是!”
“这个绊脚石还真不小!”卢小闲听罢,笑了笑道,“不过,岑大哥你不用担心,王胡风虽然是长安首富,但他却并不可怕。”
岑少白听了不由一愕:“小闲,此话怎讲?”
“还是让先生来告诉你吧!”卢小闲冲着魏闲云笑了笑。
魏闲云淡淡道:“其实很简单!其一,大唐向来有抑商政策,王胡风作为商人却不知低调,就算我们不出手,也会有人收拾他。”
岑少白点头。
“其二,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王胡风如此炫富已经忘记当初创业的艰难了,一个习惯享受的人,你还指望他能有多少斗志?”
岑少白望向魏闲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其三,自古便有官商勾结一说,商人要想立足必须与官员合作,王胡风倒是没忘记这一点。可你看看他结交的这些人,无论是韦皇后、安乐公主还有太平公主,哪一个是能成大气候的?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再说了,就算他现在风光无限,可他不想想,韦皇后、安乐公主与太平公主早已势如水火,王胡风在这三人之间游走,自以为各方面关系都不错,殊不知真正到了大难来临之际,这几人都不会出手帮他的。”
岑少白听罢起身道:“先生一席话让在下茅塞顿开,这么看来,这王胡风还真没有什么可怕的!”
卢小闲笑嘻嘻道:“官场中那些麻烦我来替你解决,至于生意场上的较量,那就要靠岑大哥了!”
“小闲,有你这句话,我就心里有数了!”岑少白胸有成竹道。
“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岑大哥已经向王胡风出手了吧?”卢小闲笑着问道。
“小闲,你是如何知道的?”岑少白惊诧道。
卢小闲与魏闲云相视一笑,魏闲云解释道:“小闲专门去太常寺钦天监问过了,今年的气候异常,明年恐怕会有大旱。王胡风产业最多的便是粮行,岑掌柜此时出手收购粮食,若不是针对王胡风,谁人肯信?”
岑少白不由感慨道:“我自认为做的隐秘,却没想到竟然被你们一眼便识破了,惭愧呀惭愧!”
听岑少白如此一说,姜皎这才知道,岑少白屯积粮食原来是为了对付王胡风,不禁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有些脸红。
“岑大哥,这段时间你收购了不少粮食,听说我们的仓库都快装不下了,但每天仍然有外地客商往这里运送粮食,可有这事?”
“是有这事!”岑少白呵呵笑道,“王胡风已经放出话来,等明年新粮食下来后,就是我的死期了!”
“这么说岑掌柜是胸有成竹了?”姜皎忍不住问道。
岑少白点头道:“民以食为天,在所有的储存货物中,粮食是最安全的!”
姜皎又问道:“我们很多钱财都用在收购粮食上了,岑掌柜难道就不担心这些银子会付之东流吗?”
岑少白侃侃面谈道:“姜掌柜,世间万物都有它的发展规律,商品的价格也有涨跌,物价贵到极点,就会返归于贱,物价贱到极点,就要返归于贵。对于农业来说,它的规律一般是六年一丰收,六年一干旱,十二年就要有一次大饥荒。长安与周边地方已经丰收了五年,不能等到大旱或者大饥荒时才幡然醒悟,故而未雨绸缪早点收购宝贵的粮食。”
卢小闲笑道:“果然如此,与我预料的差不多,我就知道岑大哥这么做必定有自己的打算!”
“过奖了!”卢小闲对自己如此信任,岑少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卢小闲继续道:“还有免费让举子们住宿的事情,我大概也能猜得出你的用意。”
“岑掌柜究竟有何用意?”姜皎依然是一头雾水。
“来长安参加会试的举子,是大唐各地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让他们免费住宿,他们感激不尽之下,必然会替我们四处宣扬,他们的口口相传那可是花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财富呀,与损失的那些钱比起来,孰轻孰重不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说到这里,卢小闲看向岑少白:“岑大哥,我猜的可对?”
岑少白讪讪道:“这点雕虫小技肯定是瞒不过你。”
姜皎听罢恍然大悟,看些简单不起眼的作法,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层深意。
卢小闲斟酌了片刻,突然道:“岑大哥,光是这样还不行。待放榜之后,状元、榜眼,探花所住过的酒楼客栈都可以改名,状元楼、榜眼楼、探花楼都可以,今后便是我们的金字招牌了!”
岑少白听罢,忙不迭点头道:“这主意好,还是你想的周全,我记下了。”
“还有,王胡风的经营主要是在粮食、丝绸和茶叶,岑大哥你一方面要在这些方面与他竞争,同时还要进入一些他所没有涉足营生,把名声打出去。王胡风有的,我们也有,而我们有的,王胡风却没有,要不了多久,王胡风肯定会被我们打垮!”卢小闲顿了顿又道,“我突然有了个想法,也不知合不合适,正想和岑大哥你商量商量呢!”
岑少白双眼放光道:“你说说看!”
“据我所知,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要在宫内宴请属国使者与群臣,我觉得应该把这个差使
揽下来。岑大哥,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新式的胡桌胡椅、上古珍酒、各色美食,包括赠送给嫔妃的胭脂水粉、赠送给各国使臣的名茶丝稠,但凡我们能拿出来的,都要最好的,而且分文不要。记住,这些东西要包装精美,上面都标上岑氏商号的印记。”
姜皎惊呼道:“卢公子,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帮我们传名?”
“没错,这可不是举子们为我们传名,而是大唐天子、嫔妃、大臣与各国使者为我们传名!你们想想,皇宫宴请所用的物什都由岑氏商号供货,这要传扬出去,呃……”
卢小闲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姜皎与岑少白都是生意人,当然知道这会为带来多少财富。想到这里,二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憧憬。
卢小闲拍了拍岑少白的肩头道:“岑大哥,我们有如此优势,王胡风怎么能斗得过我们?”
酒足饭饱之后,岑少白与姜皎告辞离去。
姜皎要上轿之前,突然对岑少白说了一句话来:“岑掌柜,我有些同情王胡风了!”
岑少白不解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对手是卢公子!”
……
刑部大牢女号内,卢小闲瞅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锦娘,虽然她身穿着囚服,但掩不住坚毅的气质。
离开曲城的日子并不长,卢小闲没想到,再见白锦娘的时候,她竟然成了死囚。
通过询问,卢小闲搞清楚了白锦娘杀夫一案的经过。
卢小闲离开曲城没多久,宋佳成竟被毒死在县衙里。
绛州刺史穆亮亲自赶往曲城审理此案,下毒之人手段及其高明,做得滴水不漏,竟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穆亮一直没有查出眉目。
后来,穆亮偶然听说县衙有个厨子,专门负责给内宅做饭,前段时间因为菜做得不干净,吃了宋佳成一通板子。
穆亮将厨子抓回县衙,严刑盘问之下,厨子终于承认是自己下的毒。
消息传到白锦娘耳朵里,锦娘似乎有些怀疑,便径直去了县衙。
她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白顺端再看到锦娘时,白锦娘已在狱中。
自从夫人死后,白顺端没有再娶,而是和白锦娘生活在一起。
宋佳成做了县令,一天到晚都忙得不亦乐乎,父女俩在一起有说有笑,倒也过的自在。
如今见女儿下了大狱,白顺端擦着眼泪说道:“傻丫头,当初我就不同意你的婚事,你却拼了死命也要嫁给他。嫁也就嫁了,你却放着神仙般的日子不过,非要亲手把他杀了,你到底图的什么呀?”
白锦娘叹了口气道:“阿爹,你是知道的,卢大人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曲城的匪患除去,还那么信任他,将县令的位置交给他来做。可是他却又与那些十恶不赦的山贼勾结起来了,我若不是替他整理书房,无意间看到他与山贼的通信,还一直被这个衣冠禽兽蒙在鼓里。当初我答应过卢大人,他若做坏事,不用卢大人出手,我白锦娘就会与他恩断义绝,为民除害!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决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