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能容忍默棘连继续做左贤王,可他的儿子们却不能容忍,为了继承汗位,他们都把默棘连当作眼中钉,三番五次算计默棘连。
此次,默棘连出外狩猎,便早早被右谷蠡王同俄盯上了。刚才带着蒙面人追杀默棘连的,便是默啜可汗的二儿子同俄。
“没想到突厥的左贤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卢小闲对默棘连深表同情。
“让卢公子见笑了!”默棘连唯有苦笑。
“左贤王,同俄已经撤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去你的领地了!”
“卢公子,万万不可!”默棘连赶忙阻止道。
“这是为何?”卢小闲不解。
“这里离我的王帐还有五十里,同俄不是善罢干休之人,他一定会派人在半路上阻截我们!刚才,他吃了亏,只是暂时撤退了。若我们开拔,没有了车阵的掩护,在行进中很难抵御那些控弦之士的冲击,只有待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左贤王说的有道理!”卢小闲皱了皱眉头道,“可我们也不能总待在这里吧!”
“卢公子放心,我弟弟阙特勤见我迟迟不归,肯定会来寻我的!”默棘连倒是不着急,他自信道,“等我们和阙特勤汇合后,便不用怕同俄了!”
“我明白了!”卢小闲点点头。
……
无际的草原上,有悄悄的风走过。远处有一条河闪着月亮一样洁白的光,有缓缓的流水声。河对面有山的轮廓,山不语,在夜色中凝固着。天空一片深蓝,高远静谧,满是亮晶晶的星星。
卢小闲将自己带来的吃食拿了出来,与默棘连一起共进晚餐。
默棘连被同俄追杀了一路,如今也是又饿又渴,便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默棘连大约二十几岁的年纪,比卢小闲大不了多少,他对大唐的情况非常感兴趣,从卢小闲这里听到许多有趣的事情,让他非常兴奋。
同样,通过与默棘连的聊天,也让卢小闲对突厥有了全新的认识。
短短几个时辰,默棘连与卢小闲便已经很熟了,他拍着卢小闲的肩头道:“卢公子,等到了营地,我可要好好敬你几碗酒,让你领略一下突厥人的好客!”
魏闲云在一旁笑着道:“论起喝酒来,左贤王不一定能喝过小闲呢,小闲可是海量!”
“如此甚好,我一定要领教领教!”默棘连眼睛放出光来。
卢小闲指着一旁的大车道:“我带了好酒来,到时一定管够!”
“左贤王,我们这次来突厥主要是……”魏闲云正打算趁机将买突厥马的意图说给默棘连,却突然听到旷野中传来了“噢——噢”的嗥叫声。
这声音凄厉无比,像是从开启的地狱大门传来的厉鬼阴森的嚎叫,贴着地皮传得很远,让人觉得心里觉得碜的慌。
“这是什么声音?”向来淡定的魏闲云,说话底气明显不足。
“是草原狼!”默棘连回答道。
果然,远处闪出两颗绿绿的阴森可怖的眼睛,一只狼的轮廓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只孤狼,孤狼一般不会向人进攻
的!”默棘连怕卢小闲担心,赶忙解释道。
说话间,这只狼离他们越来越近。
卢小闲瞅着狼,满脸凝重道:“我看未必,这是只饿狼。左贤王,你看,它的肚皮都耷拉到地上了。”
“那也无妨!”默棘连却一点也不在意,非常内行地介绍道,“狼是铜头铁腿豆腐腰,当狼向人扑来时,人往边上一闪,用棍子拦腰一扫,就能把狼腰打断。我们有这么多人,根本就不用怕,”
“看来左贤王没少打过狼?”卢小闲问道。
默棘连点头道:“那是当然了,草原上狼多,草原人基本上都打过狼!”
卢小闲笑望着默棘连:“能给我演示一遍吗?”
“没问题!”默棘连满口答应。
默棘连的侍卫一听,赶忙齐声道:“左贤王,还是让我们代劳吧!”
“不用!”
默棘连说罢,顺手操起一个短棍,朝着那只狼走去。
“尼日勒,狼不是你们突厥人的图腾吗?你们怎么可以杀狼呢?”望着默棘连的背影,卢小闲不解地问道。
尼日勒解释道:“卢公子,您说的没错,狼图腾是我们心中的信仰!实际上,草原上的狼对牲畜的威胁很大,为了羊群的安全,我们也会经常杀死狼的,这是生存的需要。”
卢小闲点点头,借着月光朝狼的方向看去。
他是第一次见到狼,之前感觉这只狼似乎并不算大,比一只是比一般的狗稍大些。但此时,那只狼见默棘连逼来,侧身围着默棘连跑起来,再看时个头却不小。
默棘连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只狼不停转圈,一动也不动。那只独狼似乎知道面前之人不好对付,也不敢轻易发动进攻,一人一狼就这么对峙着。
终于,狼先失去了耐性,它低头嚎叫了一声,停止了跑动,用绿幽幽死死盯着默棘连。
突然,它纵起身来朝默棘连扑去。
默棘连依然是一动不动,待狼的前爪即将触到面门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向后平倒,狼从他的身体上方掠过。
倒了一半的默棘连在空中怪异的扭曲翻转,朝着狼落地的方向一个箭步上去,不待狼落地举起手中的短棍凌空朝着狼的后背狠狠抡去。
只听“咔嚓”一声,落地的狼哀嚎一声,便没有了声音。
显然 是腰被生生打断了。
“好俊的身手!”见默棘连从容不迫一气呵成,卢小闲忍不住叹道。
“这是只母狼,看来,这附近应该还有狼群!”尼日勒在一旁担忧道。
“这么远你怎么分辨出它是只母狼?”卢小闲很是好奇。
尼日勒解释道:“公狼和母狼嚎法不同,公狼是仰天长嚎,母狼是低头短嚎。他们嚎叫的目的也不一样,公狼多是对母狼的追求,而母狼则是呼唤群狼相助。
果然,不大工夫,许多狼仿佛从地里冒出来似的,足有数百只之多,营地的周围布满了贪婪的绿光。
那些车把式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式,顿时慌乱起来。
童奴们心中也是异常紧张,但看到卢小闲稳
稳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挺直了腰杆,做了的搏斗的准备。
见这些孩子如此沉着,尼日勒心头不由暗自佩服。
“快,点堆火!”已经撤回车阵的默棘连大声喊道。
众人赶忙将带来的木柴抱来,升起熊熊篝火。
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着,甚是醒目,狼群果然停止了前进,车阵四周有不少黑影在转动,折腾了好一会渐渐平息了。
听着狼群没动静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满以为狼群会退去。
哪知群狼竟蜂拥而上,全然不顾自己的同胞,争相撕咬那只死狼。工夫不大那狼的头盖骨都被咬开,脑髓被吃得精光。
那只领头的母狼嘴上挂着一段白花花的肠子,又呜呜叫着召唤同伴继续向车阵内冲来。
李宜德大喊道:“瞄准了,用弓箭射它们!”
童奴和默棘连的手下迅速发箭。
看得出来,童奴们平时在射箭的训练上没少下功夫,两轮箭雨下来,十几只狼便倒在了地上。
领头的母狼被激怒了,一声长嚎命令群狼撤了回来。
仅仅数息之间,狼群又开始进攻了。
这一次,它们不再一拥而上,而是分批次从四个方向朝着营地冲来。
在跑动的过程中,这些狼竟然还走的是“之”字型路线,以躲避射来的箭。
卢小闲看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到这些狼竟会如此聪明
尽管卢小闲很佩服头狼的智慧,但他心中清楚,必须要把头狼干掉不可,否则他们将会面对狼群无休止的进攻。
想到这里,卢小闲大声喊道:“老李,快把那只领头的狼射死。”
“是,主人!”
李宜德应毕,拈起一只箭,搭在弓上,朝着那只母狼射去。
在箭出手的一瞬间,李宜德知道这只狼死定了,像这样的出手,他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谁知那知头狼似乎非常警觉,就在李宜德箭出手的瞬间,突然向前一蹿,只射中了他的后腿。
“操刀!”在这关键时刻,张猛大声喊道。
童奴们抽出鬼头刀。
“结阵!”张猛又一声令下。
童奴们按照平时训练,三人互成一组,静静地盯着跃跃欲试的狼群。
聚拢的狼越来越多,清幽幽的月光下,一只只的狼像一个个的幽灵,在车阵外围荡来荡去。
终于,一只体态健壮的狼首先发起了进攻!
它将身子灵巧地一纵,越过了大车,落地之后便朝着一名童奴扑了过来!
童奴毫不畏惧,攒足了劲用鬼头刀迎着它的脑袋劈了过去!
这只狼一声惨叫,紧跟着它的几只狼同时往后退了几步。
但领头的母狼一声低嚎传来,后边的狼不敢再后退,龇了龇雪白的牙,嗥叫一声又疯狂地扑了过来!
其中一个童奴向旁边一闪身,扑向他的那只狼恰好扑在了刚刚熄火的火堆上,烫得“嗷”的惨叫了一声,狼狈地跑回到狼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