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被算计了
寒风吹落枝丫上的雪,扑簌着落在了地上,融为一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赵夫人看着她散了半边的发髻,最后伸出手,把碎发拂上了耳边。
“你都没有忘。”
赵夫人声音很低,眼睛里却柔和了下来。
“数万英魂,不敢忘记。”
萧雨歇鼻子一酸,眼尾顿时就红了。
赵夫人轻叹一声,“是啊怎么敢忘记,赵家几百条人命,还有冤死的将士,无辜受到牵连的家人……怎么能忘记呢?”
萧雨歇握住了她的手。
“所以……敌人不止是一个,娘亲,虽然这一次我会救下萧家,但是我发誓,一定会让萧远道,为了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认真的神色让赵夫人一怔,随即笑了。
“你这模样,倒是挺像你外祖父和你舅舅。”
萧雨歇抿着唇,“不敢跟外祖父和舅舅比,他们都是英雄,为了天圣出生入死多年……而我只是会做点小生意的后宅女子。”
“那也是赵家血脉。”
赵夫人侧过身,“去吧,睿王早就醒了,刚才就在问你。”
她笑着欠了身,“那娘亲早些回院,当心身体。”
青悠对着赵夫人忐忑不安的行了一礼,匆忙跟上了萧雨歇。
青云院外正在守门的惊蛰看见萧雨歇快步走来,满心疑惑的看着她的脸,“王妃,你的脸……”
萧雨歇没有理会他,直接推开青云院的门走了进去,青悠路过他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踩了他一脚。
惊蛰倒抽一口冷气,抱怨道:“不让问就不让问嘛,怎么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赖上你!”
青悠气呼呼的瞪着他,没脑子的人为什么这么多?
郁行风一脸温柔笑意,正在逗着小白玩,萧雨歇猛然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不着痕迹的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小白也被藏在了一旁。
“你的脸……”
看着萧雨歇脸上的红肿,郁行风忍不住开口询问,萧雨歇却是拿出来一堆信全都倒在了榻上。
他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了。
信封上的名字不可谓不熟悉,有好几个都是太子的心腹。
“萧家得来的,作为条件,把萧家从定北王一事中摘出去。”
萧雨歇接过青悠递过来的冷毛巾,敷在了脸上,刺痛感终于消散了,她解释道:“我不知道苏愿是不敢往下查,还是真查不到,反正现在证据都在我的手里。”
郁行风越看那些信件,眉头拧的越发厉害,萧雨歇则是把信的来处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了。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
“萧家逃不掉的。”
萧雨歇捂着帕子看着他,目光坚定:“我能把萧家摘出去,只是……定北王那里不好交代,苏愿倒是不用担心,他最后拿到的证据,只是能证明太子有罪。”
郁行风的手指紧紧捏着信封,蓦然间,它从指间掉落在了榻上,小白好奇的拱了过来,嗅了嗅十分嫌弃的扭过头。
萧雨歇摇头,萧侯爷现在身处天牢,怎么可能知道最要命的东西已经被亲儿子翻出来,还交到了她手上?
“大概……他笃定你会救萧家。”
郁行风轻叹,“诛十族的罪,就算你是皇子妃,我也救不了你,要不然萧承瀚怎么会那么轻易得到这些东西,每一封拿出去,都是砍头抄家的大罪。”
萧雨歇一愣,这才回过味来。
是啊,萧远道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然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呢?
她突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我去见他。”
郁行风还来不及阻止,萧雨歇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他笑着摇摇头,看着手上的信,表情逐渐凝固。
大理寺不知道第几次迎来了萧雨歇。
正在审查卷宗的大理寺卿听到下属的禀告后,手中的墨笔只是一顿,淡淡说了一句:“随她去吧。”
睿王妃要探望自己的父亲,区区官员怎么有阻拦的权力呢?
萧侯爷看见萧雨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桀桀笑了。
“我赢了,萧雨歇,你最后还是要为了萧家奔波,你到死都是萧家的人。”
笑声格外猖狂又刺耳,萧雨歇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男人,满眼冷意。
“你想多了,我不是为了萧家,更不是为了我能活下去。”
萧雨歇缓声说着,萧侯爷猛然一动,手脚腕上的铁链哗哗作响。
“我管你为了做什么?总之你记住,你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这一次我能逼着你把萧家从定北王事情里摘出来,下一次我就能让你为了萧家当牛做马一辈子!”
萧侯爷只觉得心中愈发畅快了。
萧雨歇弯了弯嘴角,慢慢蹲了下来。
“你知道你的罪名足够株连十族,对吧?”
萧侯爷满脸不在乎,“知道。”
萧雨歇突然把手伸进牢笼里,拽住萧侯爷的衣领,骤然用力,萧侯爷的脸撞在了铁栏杆上,脸上立刻扭曲。
“那我告诉你……因为我舅舅的孩子还活着,当初被你害死的赵家人,没有死绝,你明白了?”
萧侯爷面露惊恐,失声喊道:“怎么可能!当初赵家人一个不少,全部都送上了断头台!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
萧雨歇松开了他的衣襟,满目嗤笑。
“萧侯爷,萧远道,你等着看吧,我会让你后悔算计我,让你后悔为什么不在这次事情里死去,起码你还能获得安宁……这后半辈子,折磨都是轻的。”
萧侯爷看着她满脸决绝的模样,突然就发了狂。
“萧雨歇!你当初你该随着你短命的外祖父一起死!我真后悔为什么把你救下来!你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转身离去的萧雨歇顿了脚步,再次转身回来。
“萧远道,你记着,这个世上谁欠你的,我都不欠,算上这次我救你出去,你们萧氏父女欠我三条命!”
他还没有搞清楚她话中什么意思,萧雨歇就消失不见了。
她已经不想知道原因了。
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倘若任由他继续为非作歹,就会像水蛭一样吸**的血,或者两个人双双灭亡,谁都得不到好处。
她急促的脚步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心中也把杀意按捺下去。
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反正只是原身的父亲,不是她的,不是吗?
“萧雨歇……萧雨歇……”
不远处一个悠长深远又满是怨念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像极了催命的无常。